第16章(2 / 3)

老头不会轻易放过他。

里屋放着些老旧文件,三十见方的房间只有一张旧得脱了漆的八仙桌,所谓的“抄写家训”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曾让他一听到家训这两个字便不自觉地打颤。从五六岁开始老爷子便要他用狼毫笔抄家训,铅笔字写错了还能擦,毛笔字一旦写错了根本擦不了,全张的宣纸,写错一个字便要从头再来。偏偏这个方法是得姥爷首肯的,写每一个字都要如下棋一般,“落子不悔。”当年进大摩当分析师做模型时,那令人咋舌的惊人专注力就是从那时候练下来的。有时候哥看得不忍心便也帮着他写,可李潮的字学自父亲,笔笔透露着坚锐,和他的一对比便露陷了,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写,写完后拿给老头一看还得挨批。 这小时候的梦魇,现在想起来脸上却只剩下笑意。

许是老爷子早就下定主意让他抄家训去了,八仙桌上的大叠宣纸是为他而备的,连墨都让人先磨好了,真是周到。他放下手杖,右手紧紧撑着桌面,微微弯下腰,左手才提起笔来,小楷精致,细而不弱,笔墨酣畅而气韵生动。月光隔着树影照过来,透过木质窗花只落下参差的斑驳黑影,一夜无声。

第 14 章

黑色大理石地面反射出高挑人儿的影子,容意站在自家公司的电梯口看着液晶显示屏的数字,又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有点儿不耐烦。正走向她的古悦问:“不是下午茶吗?干嘛那么急?”

“还下午茶呢?家里爆水管,整层楼都快被淹了,管理处的人今早就打了电话过来了,一直开着会就没听电话,刚才留意到短信,估计现在楼下的人已经都闹翻天了。”电梯门一打开她边迫不及待地踏了进去。

烈日笼罩在头顶,她绝望地看着路口,这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却一辆的士也看不见,穿着质料不薄的套装站在这,真是要人命啊。晚上还要见客人,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就没戏了。

正当她额上的第一滴汗水夹杂着融化的妆滴落脸上时,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斯停在她身前,她愣愣地看着车身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还想着这李二少什么时候变朴素起来了,竟然抛弃了骚包阿斯顿开起节能减排标兵的日本车来了……

“上车吧。”车门打开,她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只是愣愣地一动不动,额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一滴连着一滴滑过脸颊,她却仿佛只因为一个声音而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转头又觉得自己可笑,有必要矫情的形同陌路吗?况且又的确是急,一股脑钻进车里,丝丝冷气吹到热的发烫的脸上,只觉得心也有凉飕飕的感觉。

“去哪?”他很平静,表情柔和,仿佛她是哪个久不相见的老同学一样,语气平淡。

她笑了笑,脱口而出说:“回家……”话出口便又觉得自己傻,他怎么可能知道哪里是她的家呢?也许连她是谁都未必记得清楚,时间是怎样残忍?磨掉所有,沙子般从指尖溜走。

她的尴尬只持续了一阵子,手机便响起,她向着他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接起电话来。是小区的物业管理员,语气中夹杂着丝丝火气,兴许楼下的人已经投诉去了,她一句一个抱歉,只是解释自己会赶快回去了,旁边的人没等她说自己的家在哪便开车上了高架。

好不容易才费尽口舌安慰好了管理员,手机才刚放下便又响起了,客户的助理,说是经理今晚临时改变行程要飞海南,见面谈合约的事必须提前到六点。她唯唯,她诺诺,她唯唯诺诺地说着没问题,这个客户是出了名的难缠,偏偏又是大客之一,她没办法,只能声声句句地说着“好。”对方最后说得连她的手机都发烫了才肯收线,缓缓地舒了口气。

杨勉递过一支水,她接着,熟门熟路地扭开再递给他。这源于高中时第一次看他打球,半场休息的时候她抛了一支水给他,他耍赖要她扭开喂他喝,她转头就走,还嘀咕着:“渴死了和我没关系。”后面的他却可怜兮兮地说着:“刚打了球手上很多细菌的。”他肠胃敏感,用她的话说是“天生少爷命”的人。后来久而久之,竟然变成了习惯。

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