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好像还中了别的毒!”

官家闻言甩开袖子:“摆驾东宫!”

皇后抬头分唇,对上官家视线,她站起来也跟着往东宫走,官家没有制止。

待进东宫寝殿,官家还未走至床前就怒问:“又是怎么回事??”

太医局来了二、三?十名太医,黑压压跪倒一片,为首提举禀道:“回陛下,殿下寝殿近来一直熏的香是豆蔻、柑橘和甘草。”

官家面露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提举垂下脑袋,颤抖着双肩回:“但是殿下一直佩戴的香囊里是芜花,芜花与甘草药性?相反,同用成毒。”

提举说着呈上香囊,抽绳拉开,里面除了几片苏叶白芷,全是芜花。

皇后制作香囊时?的确揣了坏心思,但谋划的是天长日久,慢慢折磨,没缝这么多芜花,加上杯中酒,皇后想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

“陛下这不是臣妾制的香囊,有人想要栽赃臣妾!”

官人瞥向皇后,旁人也瞧,香囊上面绣着太子的属相蛟龙,针法独特,他日日佩戴,大伙都认得。

“殿下又吐血了!”床上柳湛又吐出一大口,彻底昏厥。官家三?步并?做两步到?床前,被褥上血迹斑斑,官家也不管不顾,抓起柳湛右手呼唤:“娑罗奴?娑罗奴!”他催那?一帮木头太医:“快、快来看看!”

太医们?群策群力,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官家脸色难堪:“娑罗奴现下如何??如实禀来!”

“回陛下,这香毒是随吐纳日日吸入的,已经慢浸殿下肺腑,一时?半会难解。”

“你的意思是,酒中毒为急性?,属于立马取人性?命,这香毒却是慢性?,缠绵难愈?”官家的脸色阴沉得像要吃人。

他深吸了几口气,胸脯起伏,看向殿内角落里伏跪的东宫司寝宫人。

传令带近前,冷声审问:“用甘草熏香是谁的主意?”

那?掌设才将代替萍萍铺床,没得意几日,瑟瑟发抖:“回、回陛下是殿下自己想熏橘香,然后宫中熏橘香都会搭配甘草……”

“放肆!”官家一声怒斥,掌设底下淌出一道淡黄,竟是吓失禁了。

官家瞧见污秽,愈发震怒:“将她们?都拖出去,杖毙!”

良久,柳湛才转醒,怔怔望着官家,缓抬右手,官家急忙抓住。皇后也欲近前:“娑罗奴……”

柳湛见她却是一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胆怯和难过,像只被猎人骗进陷阱的小鹿。

“娑罗奴,朕在这。”

官家提醒,柳湛才收回目光,缓缓重看官家,父子两手紧握,柳湛道:“孩儿方才好像到?了什么黑黢黢的地?方,前面烟雾弥漫,只一座桥,桥下许多哭声。孩儿不由自主就想往桥上走,忽听背后有人一声又一声唤孩儿小名,是爹爹的声音,孩儿想着止步回头,然后就眼前一亮,转醒过来。”

皇后在旁张嘴,呵,官家还能奈何?桥救人?

她终于维持不住面上表情,官家瞧在眼里,忍不住斥责:“三?番五次下毒还不够?你又想对娑罗奴做什么?”

“我下毒?”皇后手按心口,对视官家,“陛下请太子吃鹅掌菜,那?不也和甘草性?反成毒,那?陛下是不是也在下毒?”

官家一巴掌狠狠扇在皇后脸上,下令道:“将这个疯妇带下去,好生彻查!”

立马有禁卫近前,今日除夕宴,皇后穿的最隆重的牡丹大袖,一震袖袍:“不用押,老身会走!”

禁卫却只听令官家,仍旧将皇后两只胳膊缚住,拽出寝殿,皇后说了两声“陛下臣妾冤枉”便不再说,今日贴的珍珠面靥掉落数颗,霞帔和帔坠一路拖地?,风冠歪斜。

待皇后走后,柳湛虚弱道:“父皇,儿臣不会听信皇后娘娘谗言,儿臣伴您用膳,是孝心。您请儿臣吃鹅掌菜,是爱子,只此一次,绝无?加害之心。不像皇后娘娘,知道儿臣孝母,会日日佩戴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