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青天白日的怎么能拐人呢?还有没有王法?”老侍诏已经喝上?头?, 没明白裴改之说的是爱上?他?人,“还有,萍萍是谁?”

“是我将来要成亲的娘子?。”

“哦。”老侍诏晕乎乎续问,“大官人是江南人吧?”

“怎么看出来的?”裴改之沉声反问。

“你的官话一两句还好,讲多了就能听出江南口音。”

裴改之以舌抵腮,看来以后要更小?心。

“江南哪里的呀?”

裴改之扭头?注视老侍诏侧颜:“扬州。”

“嚯,扬州好地方?啊!”

“是好地方?。”裴改之倾身挑了只八角彩灯, “我和萍萍从小?在扬州长大, 左右邻里都如亲人, 大伙日日聚一处, 自难割舍,她却为了那个人说离开就离开。”他?一层层慢剥彩灯外面的纸皮:“我很担心她的安危,追来汴京, 却听见?两个人在密谋,说要给他?本就加了料的酒里再?添点料。”

“给她?他?们要害你的小?青梅?”

“不是,是给拐走她的那个人。”

老侍诏一愣, 那不正好么?

继而摇头?,不行不能正好,做人不能太阴暗。

裴改之整个身子?侧转,手搭在屈起?的右腿膝盖上?:“我听了一会,那酒喝下去竟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真是天助我也,我毫不犹豫把酒换给萍萍。”他?两侧嘴角高扬,容光焕发,在火光照耀的夜里十分吊诡:“她醒来以后,我会让她只瞧见?我,这样她忘了所有人,就只认识我。”

老侍诏执着葫芦愣住。

“那人的母亲也晓得这事,答应我只要帮她杀了我们那些邻里,就把昏迷的萍萍送给我,保证萍萍醒来第一眼见?的是我。我做到了,她却食言。”裴改之脸上?由晴转阴,磨牙,自己擅长屏息、尾随,但对抗功夫差点,两两交手总输,要不然还需那老妖婆帮忙?

老侍诏听他?之前描述邻里,如亲人般难割舍,小?青梅离开他?都满腹埋怨,转瞬却能毫不留情?把这些人都杀掉。

等等,这后生杀过人?

老侍诏打了个寒颤,裴改之瞧在眼里,伸手搭上?老侍诏肩头?:“后来我调查了好几年?,才晓得老妖婆阴得很,说什么为我考量,抹去了那些人,萍萍再?无亲友,才真正完全属于?我一人,其?实她是为了自己的腌臜事,”裴改之的笑容与语气皆阴恻,“她从前与人私混过一段日子?,野男人刚好是我和萍萍的邻居。老妖婆瞧见?萍萍也瞧见?了多年?未见?的老相好,提心吊胆,天天怕夫君知晓,然后拿我当刀使。”

不管过去多少年?,裴改之一想?到被皇后算计,就咬牙切齿,今夜听闻她被打入冷宫,成了废人,那他?的仇,他?的债,再?去哪讨?

裴改之顿觉自己是天下冤屈第一人,比那些报国无门的书生还愤懑,他?在荒山野岭练剑,踢踹花灯,却仍无法泄,终于?,遇到活人。

老侍诏已经吓得酒全醒了,明白后生吐露这么多,就没想?过留活口。他?想?跑,却被裴改之摁住肩膀,不能动弹。裴改之噙笑用?力,五指径直插进老侍诏肉里,老侍诏痛得哇哇直叫,不住讨饶,裴改之却像听不见?,掏出一把飞刀慢慢剥,就像方?才剥花灯那样。

是夜,京郊焚烧废弃花灯的诸多火堆里,有一堆燃得特别旺,熊熊火光冲天。

*

太子?正月底康复,萍萍这才搬回自己厢房。

一进小?院,就见?院中?石桌上?铺呈纸墨,夕照和另两宫人各趴一边在商量什么。萍萍先喊她仨,她们才发现萍萍回来了,拥上?来关切。接着,夕照从桌上?拿来一张单子?:“快、快填了!回得早不如回得巧,你再?晚回一日都错过报名!”

“报什么名?”萍萍旋即反问。

“司教司又要掖庭授业了!”夕照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她便告诉萍萍,掖庭的授业和前朝男子?上?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