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暂搁下?手中活计,飞也?似跑回卧房,看圆凳,没被挪动?过,瞧桌上?的壶盏,没人喝过水,窗户是她自己早上?开的,萍萍努力回忆没打开前的窗户……
不放过蛛丝马迹,脑海和?肉眼却始终寻不见一星半点柳湛来过的痕迹。
她之前骤然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心?底草地,坠地无?声,唯有春草蔓生。
之后数月,萍萍害了回伤风,小?毛病,一两日就好了。之后也是将近一个月,进入伏天,床榻上?铺起凉席的第一日,她第二次梦到了柳湛。
这回不仅有呼吸和?摩挲衣料,还多了一只蚊子,绕着她的脸飞,撩起轻风,但就是不叮她的脸。
仿佛是谁想触又不敢碰的手。
于是,在那只蚊子再次飞近萍萍脸颊时?,她在梦里猛地一抓,明显抓住了肉,萍萍倏地坐起,见帐帘飘,窗户敞,一道白影一晃逃远。
天热她睡觉穿得少,上?身仅一件肚兜,没奈何穿衣绾发,才再追出去,哪还有柳湛踪影。
天亮得早,但瀼瀼清雾,青山绿水皆罩一层银纱。
萍萍只能在茫茫雾中呼唤:“柳湛!”
她在飘渺中回身,绾漏的一缕发丝随之翩跹:“柳湛!”
“柳湛!”
四面八方,转着圈喊,却一直无?人应,萍萍生气,高?囔一句:“你给我出来柳湛!”
甚至有一霎她想,要是今天他一直躲着做缩头乌龟,又见不着,她一定?会想个办法?,下?次势必将他引出来。
但这个办法?肯定?不是把她自己弄病,也?不是天灾人祸。
迷蒙雾气聚了又散,散了再聚,萍萍陡然瞅见雾后有一白影,和?雾的区别就像玉与雪,霜与梨花,极容易看漏。
萍萍记得那边是石栏,再后面是石涧、小?瀑和?细竹,有一只尾巴极长,对?她开过好几回屏的白孔雀总爱停在那里。
是孔雀,不是柳湛。
萍萍还没走近就以为认错,心?缓慢下?沉。
及至近前,却又被气得笑一声,才不是什么白孔雀,伫在石栏前的男子背对?着她,细腰长臂,长身玉立,晨雾中愈显清尘脱俗。
浓雾渐薄,她竟能清晰眺见他耳后小?痣。
萍萍勾了下?唇角。
而背对?的柳湛,虽然岿然不动?,亦不发声,内心?却早已欢呼雀跃:她这回没有再唤他陛下?,直呼其名!
有多久,多久她没有这样唤过!
比仙乐还动?听!
柳湛的心?仿佛刚才栏后那只受惊的麻雀,从溪石振翅直飞到最高?峰上?。
但是他怕惹萍萍厌恶,不敢转身面对?,怯情和?欢喜打擂的结果,就是一颗心?剧烈鼓动?,一会想蹦出胸腔,一会又想跃出喉咙,不知道该怎么跳。
“你病好些了吗?”柳湛颤声关切。
都痊愈一个月了!
而且就是普通伤风!
萍萍鼓腮:“你不是知道吗?”
不信他没有探子密报。
“对?不起。”柳湛三个字几乎是前字踩后字,急切异常。
他晓得萍萍已经康复,但哪怕亲眼瞧见,也?不能全然放心?。
总随阴晴圆缺牵挂她……
萍萍盯着柳湛,咬唇,再咬唇,假装咬牙切齿:“是不是要我再唤你,你才肯转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湛忙不迭回身,面对?萍萍,“因为你说不想见到我,所以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可还是忍不住想你,忍不住偷偷来看你……”柳湛唇合上?,喘了口气,才黯然续道,“对?不起。”
他说完视线即刻瞟向地面,不敢再对?视,怕从她眼中读出这也?不行。
良久,不闻萍萍回应,柳湛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知道又到了告别的时?候。
他这段日子又想明白许多,抬眼原本打算开口,却一对?上?萍萍的眼,就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