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舟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块儿玉佩,拿在手里反复把玩。

分明是一个庶女,看那粗糙的手指,应该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却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胆大有心思。

处事临危不乱,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若非他生来警惕,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沉默了许久的孟将军突然开口。

可能是躺着的原因,孟回舟的声音有些沙哑,居然难得的好听。

虽说年纪轻轻便征战沙场,可归来仍是少年。

苏恋卿甚至在将军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少年气息,这才是这个年纪本该有的。

“恋卿读书少,不知将军说的是哪句古语。”

“古来征战几人回。身为将军,战死沙场其实是最好的归宿,古往今来有哪个将军能卸甲归田的,孟某自认为只要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我大齐的百姓。便问心无愧了。”

孟家世代忠烈,从来都不怕死的。

只是如今这副残躯,终究是累赘。

短短几句话,却道出了无尽的心酸。

苏恋卿刚想要开口,那人却出言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孟家几代忠烈,我虽说不孝,但也不能让孟家的列祖列宗因为我蒙羞。

定北军当时跟着我,都想为国征战立下一番功劳的。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恋卿,人一旦被扣上反贼这顶帽子。那世世代代就洗不清了。”

所以就算太后赐给他一杯毒酒,他也会闭着眼睛一饮而尽的。

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是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

他一人怎样都无所谓,不能让跟着他的将士,在战场上流血,回来还要被人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

孟回舟苍白的手盖在脸上,不就是没有子嗣吗,那便没有好了。

苏恋卿小声说:“子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孟将军猛的起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赐的绝子酒已经饮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其实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很幸运的。”

苏恋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

“听我母亲以前给说过,她认识一个大夫,妙手回春。母亲那时候也是没有子嗣缘的,那大夫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方子,吃了几副药,母亲竟然怀上了我。”

某人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绑定了生子系统,还怕没有子嗣缘吗。

缘分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将军遮在脸上的那只手放下了:“果真有如此神人,太后忌惮我,无非是怕北定军从此以后姓孟。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北蛮虎视眈眈的,一时一刻都注意着我朝的动向。

朝中的大臣也好,太后也罢,不过就是过了几天歌舞升平的日子,便以为盛世太平了。”

飞鸟尽,良弓藏。

盛世是不需要将军的,只有战火连天时才会记起将军。

所以太后打算过河拆桥。

这事真的不能怪太后,试想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将军,打得四方邻居没人不服。

很多人只知道孟将军赫赫威名,却无人听过皇帝做了什么,太后又做了什么。

皇帝或许不计较,为天子者自然有气度。

可是长久待在深宫的太后就不一定了,难免会想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会不会谋反,日后的龙椅会不会姓孟。

一来二去的,左右也盛世太平,用不着将军。

便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古往今来,确实没有一个将军能卸甲归田的。

孟回舟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一意孤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苏恋卿不知怎的,有些触动。

突然也没那么希望,那个病秧子立马蹬腿。

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