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危吟眉拿着箭弩对准他的那日。

冬日的艳阳明媚,她捧着箭弩,另一只手指尖拉弓,轻轻扣动机关。只要她松开,那只短箭必将洞穿他的胸膛无疑。

策马疾驰的谢灼,抬起头对上危吟眉的眸子。

她没有带面具,眉目炽艳,眼里如血,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衣裙在冷风中吹开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她那的花瓣吹碎开。

她脆弱柔美,又这样冷硬;她说过喜欢他,却又这样的绝情。

朔风吹卷,风声呼啸。

危吟眉拉满了短弓,那一刹那,羽箭从箭弩中飞出,声音疾转如风,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

血沿着马背溅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来。

谢灼跌落下马,广阔的视野中,看着危吟眉收起箭弩。

她用力扯着缰绳,对身边人道:“走!”

没有回头,义无反顾。

谢灼跪在雪中,捂着受伤的肩膀,想起在北疆被流矢击中时好像也是这样,他跌落下马,无数人朝他奔来,他被巨大的疼痛淹没,周遭一切喧嚣都沉寂下去,眼前浮现的只有她。

马儿扬起飞雪,茫茫然的天地间,朔风吹去她的马蹄印,只余下了他一人……

她当真极其听话,将他所有教她的东西,都学了十成十。

谢灼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痛楚,分不清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痛,喉结紧绷,仰起头自嘲低低地冷笑,声音压抑着:“好危吟眉,很好……”

作者有话说:

眉眉,杀杀杀!

第78章、离别

血从指缝中涌出,在雪地里蔓延。

尖锐的疼痛让谢灼低下了头,口中轻轻喘息着,身边一拥而上无数的将士,纷纷跪在他面前。

“殿下!殿下!您要不要紧!”

“快来人,护送殿下回京!”

众人惊慌的面庞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谢灼的眼前渐渐模糊,垂在雪地上的手,用力地握紧想握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谢灼玄黑的衣袍铺散在雪地中,被漫天落下的白雪一点点掩盖。他神情冷寂,眼中一片阴鸷,四周人停下脚步,不敢靠近一分。

“殿下,可要我等继续去追赶前面那队人?”

谢灼看着远方那一道身影,想要开口,却说不上来一句话。

可笑啊,方才他与她离得那样,她明明可以一箭射穿他的胸膛,叫他死在马下,然而箭出弓,还是只刺入了他的肩膀。

她还是心软了半分。

谢灼的视线里,那一抹她的身影化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再也看不见了。

何为锥心的疼痛,彻骨的冷意,他感受到了。

他想要靠在她身上,告诉她,被爱人三番两次地背叛离去,心有多疼。

谢灼轻轻地冷笑,看着浅灰色的天空,眼角滑下冰冷的泪珠。

吹拂在冷冽的寒风里,衣袍猎猎飞卷。

大雪苍茫,掩盖了世间一切的痕迹。

摄政王身负重伤,被随行的侍卫们护送回到皇宫。危吟眉则在一箭射向谢灼后,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

天色渐渐下来时,不知行了多久,裴素臣带着危吟眉驶入了山里,在一处偏僻的村落停下。

夕阳残照在雪上,有袅袅炊烟从村落中升起,隐隐还有几户人家犬吠声传来,雪夜格外地宁静。

裴素臣在一间院子前停下,对危吟眉道:“可以进去了。”

危吟眉策马行了这么久,一张脸冻得通红,呼出一口白雾,翻身下马。

这是一间普通的乡野院子,从外看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入内便看见院子小巧但精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乱。

裴素臣与她往里走:“这处村落我此前派人来探过,极其的偏僻,离洛阳有百里之遥。谢灼的人查不到你的。”

裴素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