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后娘娘。”

“娘娘,傍晚时分宫里送来了消息,说三老爷犯事惹怒陛下,要牵连整个危家。”

“求娘娘为危家着想……”

危吟眉轻声安抚他们:“此事我会解决,先让我进去见见母亲。”

几个叔父引着她进入一间厢房,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点了一只灯盏,床上安静卧着一个女子,面容消瘦,眼窝深陷。

危吟眉只觉一股酸涩的情绪涌出眼眶,几步走到床榻边。

在宫中所有人面前,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脆弱,可只有见到母亲时,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

她好久没见到母亲了,在自己被禁足的日子里,母亲有没有担忧?

怀中的女子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眼:“眉眉?”

危吟眉抬起头:“是我,阿娘你好些了吗?”

裴氏伸出手来,指腹擦去她眼角泪珠,眼里是浓浓的爱意:“哭什么?”

危吟眉笑着摇摇头,握住母亲的手,“我听少帝说,阿娘被他软禁时,不愿连累孩儿,几次咬舌想要自尽,孩儿很是心疼。”

裴氏抚摸她的脸颊:“陛下拿阿娘来威胁你,阿娘又怎么敢成为你的累赘?”

她眼瞧见这话说完,女儿眼中有泪珠如断线般掉落,就像小时候她总是被欺负,哭红了鼻子,也不敢叫她知道。

“我们眉眉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危母有太多的话想要和女儿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只能尽量拣一些重要的话,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阿娘知道你必定还是忘不了燕王,但是眉眉,他终究只是故人了,万事你得往前看,不能希冀他对你还有怜惜之情。”

危吟眉低下了头,眼角洇红。

“相信燕王也是如此,知道你二人身份悬殊,裴家和他又是对立的双方。你们之间没有可能。”

“眉眉,你不要再挂念旧人,就安心地坐在皇后位上。”

危吟眉话卡在喉咙,不忍心叫阿娘知道自己过得不好,更不忍将已经和少帝决裂的事告诉她。

“太后前几日派人到危家,和阿娘说了一些话。”

危吟眉用手绢拭泪:“何话?”

“太后称,陛下已经动了废后的心思,叫你尽快生一个孩子。只要有孕,陛下就动不了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危吟眉沉吟片刻,听母亲又道:“你腹中有小皇子,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危家一门的荣光。可一旦你落势,危家便再没有出路。”

危吟眉闭了闭眼,眼前浮现起太后的面容,这次他们不只拿母亲,更拿后位和危家来威胁她。

危母身子孱弱,无力开口,只握紧女儿的手,“眉眉,好好护着自己。”

危吟眉藏起所有的情绪,柔声道:“您先休息。”

她上榻抱住母亲,身子微蜷,犹如尚未出生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般抱着她,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

待母亲安然入睡后,危吟眉才从厢房走出,来到危家的前厅。

厅堂中聚了不少人,危家三爷正跪在堂中央,不停地磕头,额间满是鲜血,身子抖如筛糠。

“求娘娘施以援手,救叔父一命!”

危吟眉坐在上首,翻看着少帝今日送来府上问罪的信,道:“出了此事,本宫不可能再保三叔。”

危家三爷僵硬望着上方:“娘娘?”

危吟眉手撑着额头,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过了会道:“明日一早,三叔便去三司请罪。既然当初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想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至于陛下如何定罪,也是三叔自己承担。”

她挥挥手,不顾危家三爷的哀求,命令家丁将人给带下去。

满堂沉默中,危二老爷走出来跪下,“陛下今日送来的信中,声称此事会问责整个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万望您去求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