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也可以只做‘不渡’。”

反正都是他。

也渡的确不在意一直活在阴影下,用别的姓名样貌,于他而言,没有比真正切实地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更重要。

在这点上,倒是没有半点身为仙尊的傲气可言。

我:“……”

我几乎开始反省,我到底对也渡抱有多么奇怪的观念,才会让梦境的呈现扭曲成这样?

我不信那位仙君会对我道歉,更不信他会忍受这样的屈辱,更重要的是

也渡在此时开口,“……只要,你别不理我。”

??[230]真相是真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会如此在意此事。

我在心底将这句补全了,觉得有几分可笑。

我神色冷淡,却是下意识地咬了下唇。不知为何,听见也渡的那些话,哪怕明知道是在梦中,我却还是有些被戳到了痛处的心虚,以及……恼怒。

为何在梦境当中,也要让我这般狼狈。

“只做‘不渡’?”我轻声反问着这句话,唇角微弯,却是冷笑起来,“其实‘不渡’背后不管是谁都好,是谁我都不在乎”

也渡显然不曾认知到危机,这句话甚至让他的眼睛微亮起来,以为这是小徒弟原谅他的契机与征兆。只下一句话,足够让原先的喜悦重新跌落深渊之中。

“……但唯独不能是你。”我看着他,恹恹地、一字一句地道,“唯独不能是也渡。”

就像我先前所想的那样,我不在乎“不渡”背后的身份,又或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秘密本也没必要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修士。他是谁都行,哪怕是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头,只要他未曾害过我、未曾迫害过舟家,那我又有何立场斥责他。

但……我现在,只是单纯地针对着也渡仙君本身,足够蛮横,也足够无理。不过我本便不是什么品性俱佳的君子,当然肆意妄为至极。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其他。

而我梦境中的也渡,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这奇异的、只针对他的情绪。

他静静伫立在原地,那些云雾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塑上了一层冰雪一般,整个人冷得可怕,低落的面容透出几分阴沉来。

好像目前的状况对他的打击极重一般。

我摇了摇头,十分乐观地想,这能算什么打击。厌恶这位仙君的人多了去了,光是一个妖魔界就能占个十成十,也不差我一个。哪怕是真正也渡本人在这里,也无所谓我这些话吧。

我诋毁他,又不能杀了他。像我这种修为不如他的普通修士的叫嚣,早该听惯了。

但即便如此,分明是于梦境中,我却感觉到了奇异的、来自于梦中也渡的危险感。

这让我下意识远离了那人,皱眉想着梦为何不能随我心意,既不能让也渡在我的梦中消失,也不能如愿清醒过来。

我心浮气躁,有种奇异的预感在催促我尽快离开。于是我拂袖转身,将那道幻影抛在身后,却忽然被扯住了袖摆。

也渡不知何时,靠得这样近。我下意识回眸,却正好对上他那双银色眼眸,如同冰封一般,冷得不带有一丝情绪。也渡低着头,面颊贴过来,挺翘的鼻梁几乎要触碰到我,近得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吐息的热度一般。

“。”

近得让我实在不习惯。

第一反应,当然是想要挣脱,我却一时被也渡那仿佛不带有一丝人气的眼睛慑住了,怀疑他要做出什么危险报复。身体微微紧绷,随时准备应对这棘手的麻烦,哪怕在梦境当中,我也不想对也渡束手就擒。

但我眼睁睁看着也渡那双银眸里的森冷意味化开了,他看着我,和被主人抛弃的某种大型的猎犬一般,凶恶中又透出点湿漉漉的可怜意味来。

“……为什么,不能是我。”

也渡全然不知小徒弟那凭空生出的抵触从何而来,以至于这句话与其说是质问,倒更像是茫然无措后的追问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