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张瑾禹望着眼前桌上的红鸭蛋,“这是十二年前本该有的一桩喜事,如今才操办,着实是有些晚了。”

胡点芳原本已只剩了出气没了进气,听了他这一句,忽的剧烈咳喘起来。

“我娘出身不好,我爹答应过她,会在这地方给她风风光光的办场婚礼,以正妻之礼迎她进门。”

只可惜两人在世之时,终是没了办这场婚事的机会。

遥遥起了声唢呐,仪仗敲打着进了门,惊的封霄阳程渺二人均是一颤。

“二位大人清了场,想来是要留下来处理我娘的事。”张瑾禹望着那涌进门中的一众人马,似有些渴望般软了声线,“我也不劳大人动手,亲自将我娘请了过来……待这场喜事结束,再处置我等如何?”

程渺皱了眉,正要出声,却被封霄阳抬手止住,带了笑道:“好。”

这鬼胎能长成如今的样子,也不知吞吃了多少婴儿魂魄,若非要算一笔债,那定然该是个要下油锅炸的恶人。

可从头清算一遍,这鬼胎二人与那鬼母,都是些被世道逼的没了退路的可怜人,冤死荒野,又恨的无法释怀,才会化作怨念为祸人间。

若是不让这母子三人化了恩怨,想来就算是下了地府,也化不开心头那股积了十几年的怨气吧。

那落了榜的许秀才,可是顶了张探花的名字,逍遥了足足十二年,有妻有子,揽尽了钱财。

而本该如他们一般幸福的清凝一家,却是死成了整整齐齐四道鬼魂,别说有具全尸了,连自己的记忆都保不全。

这债,是许秀才该还的。

花轿进了门,一片嬉闹里下来了个形状奇异、步子都走不多稳的人,每一步都留下对带着血印的歪斜脚印来。

分明是那失了胡点芳妖力庇护、身体已逐渐腐朽的鬼母。

周围人似是从未看见过那从新娘子身上掉下的块块皮肉一般,仍是闹腾着要见新娘子,将鲜花抛了她一身,却没有一片落到地上的。

封霄阳看着眼前热闹至极、却又诡异至极的景象,叹气道:“你杀了这般多的人,想过投胎后要如何么?”

“想到过的。带着记忆去畜生道轮回百世,杀一个人便轮回一世……即便是如此,我也想将这场拖了十二年的喜事办完。”

操纵阵法并非易事,张瑾禹的脸色极为明显的又白了几分,缓了缓才接上自己的话:“大人,喜事当头,便不要再说这晦气话了。”

封霄阳看着少年惨白如纸的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有默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