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手底下并不多干净……我便是清虚派中那些‘小玩意’之一,是根骨特殊、被刻意培养而出的,能够将身上的力量在灵力与魔息之间转换、用来做些脏事儿的牲畜。”
修真界从不是什么琼霞仙境,仙鹤遨游、云深雾霭不过只是表象,若是将面上那张好看的皮子揭开,底下埋藏的却是彼此勾连、血淋淋的无数骨骸。
“总有些事不适合修士去做,可总有些人会碍着宗门发展的路子。到了这时,便将我们这些牲畜放出几只,将周身的灵力换成魔息,前去将那碍事之物撕碎。”
“毕竟,魔人向来残暴嗜杀,是个极好的水池子,什么样的脏水都能往里泼进去。”
将周身灵力通过外力阵法与秘药,生生扭转成魔息,是极痛极痛的,就算是将浑身骨头折断磨碎再重新拼起的疼痛,怕也及不上灵力逆流的痛苦百分之一。
这过程便像是在养蛊,准备了几万修士,怕也喂不出一个这样的人。
“宗门上面的人嫌脏,若是在这过程之中走火入魔,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魔人,便要立刻处死、连魂魄都不留一丝,免得走露了风声。”
“可这样炼出的牲畜,早已不算是人了,却连魔也当不得。”
慕风欲的胸膛颤动起来,像是笑了:“我的胸膛中,如今跳动的是只狗妖的心脏,经脉中淌着的是魔息,做的却是为修真宗门开路的事。”
“这样的东西,究竟该叫做什么呢。”
封霄阳听着他沙哑无比的嘲讽语声,瞳孔缩成细细一点,被慕风欲口中所说之事惊得僵住。
他虽早料到那星机阁老是个不做人的,却也没料到竟到了如此不做人的地步!
擅自改造人体、虐杀万千修士,手里捏了如此深厚的一笔血债,夜半惊醒之时,当真不会心胆俱颤、无法好眠么?
“那老东西杀了多少人?”
“难以计数。”慕风欲笑的越发嘲讽,“魔尊大人不会以为,天下造这牲畜的人,只清虚派一门吧?”
“单是我在这几十年中经手的尸体,便已不下千具了,修真界一宗三派八门中人皆有……这修真界那缥缈云雾之下,埋的脏污可比那生骨花上面盖着的乱葬岗多得多了。”
一宗三派八门中人皆有。
封霄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些颤音:“你说……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宗,都造过这东西?”
“是。”慕风欲阖了眼,浓密的眼睫像是鸦羽般黑,“一家做了,另一家便会有了危机感,面上谴责,暗地里却是争着抢着要制造的法子。”
“毕竟我这样的牲畜,本就出身凡间,不够引人注意……转换成功之时,修为会飞一般涨上去。无权无势、修为极高,又被掏了心、身体里不知何处还埋着要命的东西,最好掌控,还不会反扑,若是被那灵力转换的痛苦闹的发了疯、杀了人,也能嫁祸到魔人身上。”
“大人看,是不是做上一个,值当的很呢。”慕风欲睁开眼,眸子黑的像是不见底的黑洞,虽微微眯起了些,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封霄阳与他对视,只觉得浑身发寒眼前的人根本无法被称之为人,或许准确的称谓真就是他口中那句“牲畜”。
他按下心中猛然泛起的恐惧厌恶与愤怒,冷声道:“可你是自愿的,不是么。”
慕风欲轻笑一声,目光虚虚划过封霄阳,转到了一旁的光屏上,看着上面那个黑沉着脸、手里攥着些书简大步行在地道之中的人,好半晌才说出似叹息又似怅然,隐隐杂了些诡异的幸福意味的话来:“是啊,我是自愿的。”
他本就是皇宫中养出来的一条乖顺的狗,主子到哪便要跟到哪,主子指东不能往西,主子若是失了势,自然会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