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的发冠被他揉的侧向一边,不得不伸手扶着,听见这句,一张脸顿时绷紧了:“我一定好好练剑!”

萧予圭被他这副蠢样子诡异地戳中了萌点,又在他脸上狠狠掐了把。

程渺捂着被掐疼了的半边脸,眼巴巴的看着萧予圭出了门,下意识的追了几步,低声问:“那师兄,你今晚还回来吃饭么?”

萧予圭身形微震,虽是听见了少年这低低的一句,却只装听不见,随意抬了手,胡乱挥了挥,便算是作别了。

他几乎是一出了程渺视线所及的范围,周身的懒散气便猛地一敛,一双眸子缓缓闭上,睁开时已是染了些猩红的暗色。

闻鹤才要将那些腌臜事都做的干净,自然不能让人怀疑到虚怀宗头上,便让他杀人时只用魔息,最好将后患全部根除,制造出那些祸事都是魔修所为的模样。

将全身灵力逆行、转为魔息,无疑是抽骨剥皮般的酷刑,萧予圭脸上的神色却是毫无变化,分明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毕方族离的不近,就算御剑而行也要至少四五天才能到达,萧予圭却只花了一天一夜便到了。

他画了无数道传送术法,将自己用最快的速度传送到了妖界,在看到遥远处的火光时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身上被时空乱流割出的伤口止了血。

他是去杀人的,身上有这么多伤口不利于隐藏。

萧予圭完全没有将那些伤口治愈的意思反正未来还是要被人再撕开一次,废那劲干嘛。

他大多时候都是懒散的、提不起精神的,看起来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唯独杀起人来高速又利落,闻鹤才曾说萧予圭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东西,他那会鲜见的在疼痛里保持了几分清醒,刚好听了一耳朵,却是低低嗤了声。

哪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就只知道杀人的?

萧予圭其实很喜欢好看的东西,也喜欢好看的人,尤其喜欢小孩子和毛茸茸的幼崽,可这些喜欢在被闻鹤才操纵着杀净了一城的人、最后还被迫将那城中满地流淌着的血液喝了一肚子后,便被他彻底忘了个干净。

他就是个人造的傀儡,而傀儡是不该喜欢上什么东西的。

萧予圭自那件事后,便觉得自己这样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状态实在是累的慌。

可偏偏又没法死。

闻鹤才其实不太让他做屠城灭族的事,上次逼他屠城,是因为他放了任务目标一命。

尽管那任务目标只是个怀着孩子的母亲,尽管萧予圭只是想留下她的孩子。

这次让他来拿孔雀翎……恐怕又是在警告,让他不要和程渺靠的太近。

毕方族正是一年一度的大典,萧予圭即便站的这么远,也听得见遥遥的歌声。

他轻轻吸了口气,右手握住那柄仿佛自他胳膊上延伸出来的暗红长刀,身形慢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那遥遥的歌声逐渐被刺耳的尖叫与灵力爆响所取代,最后慢慢归于沉寂。

毕方族烧了千万年的圣火,熄了。

一轮红日从山影后摇上来,无言的照耀着这片毕方族曾生活过千万年的土地。

萧予圭捏着手中的孔雀翎,甩掉刀上异色的血液,望着灿烂无比的烈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便看见,那日轮之中飞来个小小的黑点,逆着日光而来,最后停在他面前。

竟是只拿白纸叠的规规整整、甚至连喙都勾了几笔的纸鹤。

那纸鹤扑扇了几下翅膀,口吐人言:“给你留的饭我吃掉了,等师兄回来我再给你做些新的。我有好好练剑师弟程渺留。”

纸鹤传完了话,却并未像一般的纸鹤一样失去灵性,而是落到他沾满了血的掌心里,极轻极轻地蹭了下,又偎在了他的大拇指上,这才没了动作。

萧予圭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只在他手心里蹭的自己脏兮兮的纸鹤看了好一会,周身的杀气慢慢如冰雪融化般消了下去,闭上眼极慢极轻地叹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