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知该收还是该留的样子,呆愣了好一会才在萧予圭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摊开手心,垂眸一看,却是枚精致小巧如鹌鹑蛋、通体透着碧绿色泽的鸟蛋。

“回来的路上捡来的,我仔细看了看,还有生机。”萧予圭又自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绒布包来,将那枚鸟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画了几道术法,顺手给程渺系在了手腕上,正巧是一垂手便能握紧掌心里的长度,“你且孵着,若是能孵出来什么小东西了,也有的作陪。”

程渺食指轻动,将那鸟蛋戳的一晃,闻言抬了眼,正巧看见萧予圭眼里少见的希翼与怜惜之色,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分明是师兄自己想养这小东西……

他怕将那鸟蛋磕了碰了,也不敢垂手,只小老头似的揣着袖子,板起一张尚带着些幼态的小脸来,认真道:“师弟知道了。”

萧予圭这才笑开,拍了拍程渺的脑袋,道:“我且去见……师父了。你先睡吧,不必等我回来。”

程渺望着萧予圭转身而去的颀长背影,掌心里握着那枚被暖的温热的鸟蛋,憋了许久终是再憋不住的问出了口:“师兄,你究竟……”

余下的半句话被他吞入腹中。

萧予圭微微侧了头,桃花眼挑起个极为勾人的弧度:“嗯?”

程渺望着他颈侧那道足有六寸长的伤口,暗暗叹了口气,朗声道:“你究竟从哪里寻了这青鸾蛋来?莫不是从旁人窝里偷来的吧,若当真如此,还是早早还回去的好,莫要做那梁上君子一般的事……”

萧予圭没料到他口中竟能吐出如此不像人话的东西,脚下顿时一个趔趄,好气又好笑的捏了团灵力丢过去:“说什么话?你师兄是这样的人么?当真是路上捡来的,不必再问了,好好养着便是,养大了没准还能给你当个小媳妇呢。”

还回去?

这青鸾蛋是他在收拾毕方族尸首时寻见的,也是这小东西运气好,被放在了个小小的瓦罐里,才躲过了蛋碎鸟亡的下场。

毕方与青鸾两族同为神鸟,世代通婚,这小东西的爹娘或许离开了毕方族,又或许已然死在了他刀下。

哪还有能将这鸟蛋还回去的地方呢?

萧予圭本没有养这东西的主意,想了想却仍是将它揣进了怀里。

闻鹤才是不会允许他将这东西带回虚怀宗中养大的,可凡事总有例外,山上如今毕竟还多了个程渺不是。

程渺没有防备他的心思,那团灵力飞到面前时才想起来挡,手里却还握着那枚青鸾蛋,顿时有些投鼠忌器,只愣神了一瞬,便被吹散了本就系的不大紧实的头发,一头原本柔顺的长发也变得有些乱糟糟起来。

他也懒得梳理,便由着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直到萧予圭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垂下眸子,慢慢回了房中。

他心中有着无数的怀疑与猜测,大多都与萧予圭有关,繁杂而无序,折腾的他头发涨。

可是萧予圭不说,程渺就不会去问。

人总有不能说的秘密,若有一天萧予圭主动与他倾诉,那他很愿意当一名倾听者。

现在还没到时候程渺回到了房中,躺在榻上,却是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几圈后轻轻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摸出剑谱,给自己施了夜视术,安静的看了起来。

若是自己现在便能成长到为师兄分忧的地步便好了。

他实在不喜欢看见萧予圭受伤。这个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对什么事好像都提不起心来,对自己更提不起劲来,生死在他眼里也好像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

当日那样重的伤,将灵泉染红了大半,萧予圭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平静的,好似一点也不知道疼般。

程渺记得有册话本里讲,有些人受了伤不喊疼,不是因为心神有多坚定,而是因为经年累月都要受这样的疼这样的苦,早就习惯了。

萧予圭很明显便是将疼受惯了的人程渺那颗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剑谱怎么也再看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