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罢了。

他熟门熟路的拨开层叠的树叶,果见那个被他絮絮叨叨骂了一路的书生正没骨头般躺在藤椅上,身上能晒到日光的地方只剩了半边,他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在意,远远朝着少年半抬了手,没骨头般晃了晃,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少年对他这副懒得下一刻仿佛就能断了气的德行司空见惯,走到书生身边的时候却依旧没憋住,将背上的竹篓狠狠往地上一墩,没好气道:“你要吃的甜食买来了!懒成这样,别说要考什么功名了,日后怕是连新媳妇都找不见!”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书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骨节分明的手指十分熟稔的探进了那竹篓里,挑挑拣拣的拿了个糖饼出来,轻啧一声,“热气都散了。狗蛋儿你……”

“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少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气的跳脚,“我有大名的!我叫苟不淡!!”

书生叼着糖饼,无言的瞥了气的红了脸的少年一眼,心道自己这位故人实在是运气颇差,上辈子如何也就罢了,这辈子居然要顶着这狗蛋不淡的名字过上几十年……实在是让他一个曾经管自己叫嚣张、给别人起名一概翻道经点兵点将的人都觉得凄惨。

也不知道小师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找见了转世的虞清道,却被“苟不淡”这个名字惊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封霄阳叼着没了热气的糖饼,神情复杂的这样想。

他那小师叔即便是转了世,也没能彻底改变老妈子的本质,自动自发的拿起了扫把替封霄阳把院子扫了,一面扫一面还没忘了絮叨,直把封霄阳唠叨的连觉也睡不下去、嘴里的糖饼都骤然没了味,实在没了办法,只得慢慢悠悠坐起身来,略提了些精神,向着苟不淡招了招手:“过来,我同你讲些故事。”

苟不淡眼中一亮,忙不迭的把扫把丢了,巴巴的凑到封霄阳面前,周身的期待与欣喜简直要满的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

他会心甘情愿的给封霄阳当了洒扫仆役又当跑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书生那能将故事讲的绘声绘色的三寸不烂之舌前魔尊大人自以为无甚趣味的前半生,在这个山村里长大的小少年眼里,便成了如三国水浒一般精彩绝伦的佳话。

封霄阳是迫于无奈,才想出了这讲故事的法子,没料到他的小师叔转了世也是个爱听八卦的,每每都是他讲的口干舌燥、苟不淡听的饶有趣味。

他看着苟不淡那闪闪发光的一双眼睛,心知今天必然又是个要讲上半天单口相声的下场,端了杯茶润了润喉咙,打算同这位狗蛋儿讲讲自己与程渺之间那乱成了一团麻绳的事。

苟不淡不负众望,听的极为认真,听到重点地方还会急的抓耳挠腮,活脱脱一副八卦到了极致、恨不得让封霄阳一口气说上几万个字,将这段仙魔之间的旷世情缘好生解释清楚的神情。

封霄阳一口气说到了自己气息奄奄、落入极渊,才终于住了嘴,留悬念般的端起清茶又喝了口,饶有兴趣的看着苟不淡急的要命、极力憋着不去催他继续的神情,揶揄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对这情情爱爱的事关心的紧。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

“你说什么呢你?”苟不淡瞪起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气鼓鼓的叉了腰,“我只是觉得,那魔人未免太惨了些,若是还有来生,知道了当初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想。”

封霄阳听的微怔,伸手在苟不淡头上揉了揉:“人不大操心的倒不少……那魔人确实有了来生,也知道了当初的事,而后决定放下。”

苟不淡被他揉的臊红了脸,甩头避开书生的手,疑惑道:“怎么能放下?不该啊……”

“那你说,要怎么处理才算好?”

“至少要像那话本里讲的,恢复记忆后变成这三界中最强的人之一,而后冲到那冠冕堂皇的仙尊面前,狠狠打他的脸!”苟不淡说到激动处,甚至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故事里的魔人,以解心头之恨。

封霄阳看的有些好笑,懒懒散散的撑了脸,轻声道:“有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