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哪儿?”秦煜心里咯噔一下,目不错珠地盯着她,瞳孔微缩。
“奴婢就守在您身边,挨着您的床沿睡,成不成啊?”秋昙说罢,立即放下烛台给他演示。
只见她搬来矮杌子在床沿边坐下,双手枕着脑袋伏沿边一角。
秦煜紧绷的面色终于放松了,旋即又有些失落似的,偏过头朝里,“睡吧,把那披风也披上。”他怕她着凉。
“好嘞!”秋昙欢喜地起身,立即秉烛过去顶箱柜里,翻出秦煜那件宽大厚实的银色哆罗呢披风。
这披风是冬日用的,只因秋昙怕秦煜在田间地头走动,风凉把他冻着,便带了来给他披,没成想主子没受用,倒自己先受用了。
她将披风一抖,往肩上一披,果然太宽大,连系带也不用系,那披风便整个儿将她裹住了,甚至拖了一截在地上,秋昙只得提着宽摆走动。
她走到秦煜床前,收拾好坐下,规规矩矩地交叠着双手伏在床沿边。
秦煜虽转过头朝里了,可眼角余光却在瞧她,看着看着,唇角禁不住微微翘起,他喜欢看自己的披风由她披着,厚重的银色压在她身上,显得她像只乖巧的小老鼠一般,娇怯非常。
“二爷,今夜还熄灯么?”
“亮着吧,”秦煜淡道。
秋昙哦了声,拢了拢披风,这便将脑袋埋在臂弯里睡了。
一阵大风吹过,头顶的瓦楞发出“楞楞”的响,窗棂上那纸糊得不牢,豁开了个口子,风溜进来把烛火也吹矮下去,映在墙上的影子跟着飘忽了下,又一阵风吹过,那影子便荡漾起来。
秦煜看墙上的影子摇曳,才觉出来了风,他怕秋昙冻着,回头看她,见她的手露在外,便掀起被子一角将她的手盖住了。
今夜,他再睡不着了,于是伸手进去被子里,抚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他捏它,拍打它,一点儿不觉着疼。
他恨这两双无用的腿,不过是起个身,不过是想去到她身边安抚一下,他也做不到,常人能做的他却做不到,他恨自己。
第184章 教训
秋昙一夜无梦。
次日,鸡鸣过三遍她才悠悠转醒,一抬眼,正对上秦煜的目光,他此时已经坐起,半靠着绣枕在翻书,翻的正是昨儿她搁在矮几上的那本。
“冷不冷?”秦煜淡声问。
秋昙迷蒙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睡在此处,于是笑道:“不冷不冷,二爷的披风比被子还暖和呢,昨晚奴婢也没再做噩梦,都是托了二爷的福,”说着,她便解下披风来叠好,起身过去,放回顶箱柜里。
不多时,守诚进来伺候,秋昙便知趣地退出门去,到灶下打水给秦煜净面。
待守诚为他更了衣,放在轮椅上后,秋昙才端着木盆进屋,伺候秦煜漱口净面,可她自个儿却还没打扮起来,秦煜见她素着颜时一双眼尤其显出疲惫,面容又憔悴,便道:“今儿不走了,先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病。”
秋昙忙说不必,“二爷,奴婢待在这儿病才不能好呢,况且您还要去两个庄子上查账,索性一鼓作气料理了去,拖长了反倒不好,那时他们都有了警觉,藏着掖着的,要料理反而更费功夫,况且早料理了可早些回府,于奴婢的身子也有好处。”
秦煜也觉她说的是,可又忧心她的身子,便按前两日医书上翻见的方子――黄连阿胶汤可治夜不寐,命守诚派人去山上挖来黄连,给秋昙煎了碗药。
待秋昙用了这碗药,几人才启程。
……
箩筐庄和四季庄都在邻省,光是坐马车便行了两日的功夫。
到庄子上后,秦煜如法炮制,雷厉风行地料理了事务,不过不像对待馒头庄,把管事和庄头全都罢免,对那两个庄子,他怕一下波及太多人,无可为继,便只将最难啃的那块骨头给啃了下来,命人绑了交给周氏。
十月上旬,吴妈妈领着绑了的一庄头一管事,另带了几本账目回府复命,周氏因她这一个多月来的奔波,很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