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身影分外熟悉,她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恰好那人也回头。
秋昙惊得瞪大了眼,“绿……绿绮?”
“秋昙……昙姐姐,”极沙哑的声儿,像喉咙里含着沙子一样。
秋昙大步迎上去,上下打量着绿绮,她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蓝色长裙,喉咙上缠着同色绷带,瘦了许多,原先是鹅蛋脸,如今下颌尖了,颧骨也高了,脸色还黑红黑红的,笑起来时像在哭,再不是原先那个活泼开朗的绿绮了。
“你嗓子怎么了?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秋昙心疼地拉起她的手。
绿绮眼泪立时下来了,她用手抹了泪,强笑道:“没成想还能见着你,要是能见着绿浓姐姐,就好了,”说着,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因在人家面馆门口怕挡着客人,秋昙将她拉到一边,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又问她用过午饭没有。
绿绮哭得蹲在地上,呜呜咽咽一句话说不出,哭出的声儿沙哑异常,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第334章 生意(三)
秋昙忙上前一步将绿绮挡在身后,瞪那些路人,路人们这才不敢再瞅,而后秋昙回身把绿绮拉起来,用帕子轻轻为她擦了眼泪,温声问:“绿绮,怎么了呢?我记得年前吴大娘说你娘已替你赎了身,我以为你自由了,过好日子去了呢!”
绿绮沙哑着声,摇着头似哭似笑道:“我……我叫赶回家去后,那陈家的来我家提亲,我娘看他家给的聘礼高,就要把我嫁……嫁了,我不肯,我娘便关着我,我听说陈家那个儿子吃喝嫖赌无所不至,我哪敢做他的媳妇,就跪下来求我娘,我娘总也不肯,我没法儿,就拿剪刀,剪刀……”
秋昙听到这儿,后脖颈直起细栗,她伸手轻触绿绮喉间的绷带,“你有什么事,给我们带个信也好,我们会想法子帮你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绿绮摇头,眼泪顺着下颌往下滴,“没用的,秋昙姐姐,没用的,我已叫二爷赶回家了,婚事自然由我娘做主,谁还能越过她的次序去?便同你们说了也没用,况且你们待我已很好了,我偷了你的镯子,你却还和绿浓翠袖凑银子给我,后头我就是用你们给的银子赎的身。”
绿绮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时我嗓子就不行了,二门外打杂活儿都不要我,我娘才答应给我赎身,不然她还不愿意呢,那陈家的知道我成这个样子,也不要我了,真好,这一剪子捅得值呢!”
秋昙听得蹙眉,心中分外怜惜她,拉着她的手道:“你还没用午饭吧,我请你去面馆吃一顿。”
绿绮连连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吃不得面,只能喝粥。”
秋昙听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怎么……怎么就会这样呢,当初我就不该说出来,不然什么事也没有。”
“不怪姐姐,是阴差阳错,是我的报应,”绿绮露出个苦涩的笑。
“那你不吃面,怎会来这面馆呢?”秋昙又问。
问到这儿,绿绮哭得更厉害了。她告诉秋昙,她如今跟着她嫂子在做卖菜的营生,今儿是来送菜的,如今她们全家都不待见她,嫂子日日阴阳怪气说她嫁不出去是赔钱货,她娘则不大肯她上桌吃饭,每日她得趁着她娘和嫂子吃完了她才敢去灶房吃点她们的剩饭,因而才瘦得这皮包骨的样子。
秋昙听了恨得牙根痒痒,心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必怕,你从此以后跟着我干活儿吧,我养着你,”秋昙说罢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这是十两,你拿去给娘,就说有人招你做工,这银子是预支的一年的工钱,若我这铺子能开下去,还另外给你银子。”
“不能要,我不能要这个的,”绿绮连连推拒,直往后退,“我当初偷了你的镯子,你不记得了,还敢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