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相貌普通的东方男子。

客人坐定后,没过多久拍卖会便正式开始。

一件件珍宝被推出来,场子也逐渐热闹起来,间或能听到周围人小声的谈论声。

小江看的都要傻眼了,被裴洛阳悄悄地在后背拧了一下,才不争气地咽下口水。

时针一秒一秒地走过,晏新双比他们到的还要早,晏赭透过号码牌上的反射,无声地盯着那里,眉头渐渐蹙紧,冥冥中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一切都太顺利了。

晏赭再次抬头看了看那名没什么表情的拍卖官,莫名地感到一丝诡谲,在针对晏新双的计划当中,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

“拍一样东西。”

晏赭低声吩咐。

“好。”

小江抬手举牌,拍卖官回过头来,一瞬间仿佛被拉成无数碎片,几乎是刹那间晏赭便明白了诡谲之处在哪。

这个人,分明套着一张假脸。

领口的锁骨丝带恰好遮住了人皮面具的缝隙,瞳孔无声地转动着,透出与面容不符的灵动。

一股令人恐惧的熟悉感袭来。

蓦地,晏赭抬手搭在小江的肩上,全身绷紧如一条直线。

拍卖官的视线很快从小江身上收走,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号声仍然一声接着一声。

挂在鎏金墙壁上的华美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这是一件古董,每到一个整点,便会传出对应时间点的钟声。

钟表转动的声音仿佛敲在耳畔,虚空中,仿佛无数眼睛聚集在晏赭身上,顿时,无数记忆碎片叫嚣着涌了上来。

在车祸的熊熊大火中哀嚎的父亲,从高楼跃下的母亲,还有那间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高级病房,祖父的心电图倏然变成一道直线,就如同高速旋转的子弹横穿而过。九二&四衣侮妻*六侮;四肉%文=

砰地一声巨响在前方炸开。

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夜间八点,伴随着最后一声咔哒声,分针摆正身体,直直地指向了十二,然后永远停在了那里,

沉闷的钟声第一次响起。

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晏赭的反应快极了,搭在小江身上的手悍然发力,拽着他向一边滚去。

砰砰砰。

三道枪声自展览台上响起,大厅内安静了几秒,瞬间乱成一锅粥。

人群四散逃离,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枪却对准了他们的方向,剧烈的开火。

裴洛阳抬脚踹倒桌子,实木梨花木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晏赭从地上打了个滚,飞快地向着后面退去,同时拔出藏在椅子下的手枪,对准晏新双的位置来了一记点射。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怪物叫嚣着冲上来。

锋利的刀锋擦着晏赭的肩膀而过,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夜视仪的红光一闪而过,血线瞬间飙开。

第三声,第四声。

第八声很快响起,整个大厅唰地恢复了明亮。

人群凌乱,刚刚还端庄优雅的富商名流们混乱地挤作一团,疯狂地向外逃窜着。

晏赭捂着汩汩流血的手臂,冷厉地眼神从那些慌张的面孔上挨个扫过,身后,裴洛阳扶起小江,悄然躲进阴影中。

没人注意到这里,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所有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外狂奔,在自己的生死面前,阴谋诡计通通都是浮云。

而埋伏在外面的手下听见动静,也拔腿往里面冲,两拨人顿时迎面撞上,那些穿着西装礼服的豪门子弟哪里比得过强壮凶狠的手下,被撞的人仰马翻,哀嚎顿时响彻连天。

晏赭顾不得那些,他神情绷紧,迅速地扫视了一圈。

没有晏新双!!!无论是逃走的人群,还是剩下的杀手,都没有晏新双!

晏赭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勾在扳机上的手指僵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