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牢房。
一壶酒,一个杯,酒很少,明显不是两个人对酌的分量。
“苏兄果然信守诺言,不让我上刑场。”杜宛的表情在被捕后居然生动了起来,不再是从前那种死气沉沉的脸。牢房一角燃着明葵,罗煜卿特别吩咐了人,每天都点。
苏允时替他把酒斟上,杜宛接过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赞叹道:“上好的鹤顶红,很好。”
“要不是我现在膀子坏了,我还不想用到这么好的鹤顶红呢,直接一刀挖了你的心。”苏允时愤愤:“你拿我一条膀子陪葬,是不是也太狠了一点?”
杜宛大笑:“我固然是坏事做尽,罪有应得。不过我若是不依你呢,现在死的就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欠我的,啊?”
“切,”苏允时发出不屑的声音,“要不是跟你有约,你还可以活到明天上刑场,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谢我?”
“呵呵,”杜宛喉咙里发出暗笑,一仰头,杯子就见了底,“还是要谢你,依我这一次。”
杜宛用手抹了嘴角的水滴,抬起头,看见苏允时清澈的瞳里映着自己,没有杂质的,只有自己。
明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最后一次贪婪的望进这双眼。
“你还算幸运,我哥死的时候,可是连这一杯毒酒都没盼来。”
杜宛的眼光已经迷离:“是啊,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是生有所恋,死亦无憾。”
火光越来越暗,终于扑哧了一下,灭了。
黑暗里,浅浅的一声叹息。
杜宛对他有情,他如何不知。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要的,和杜宛做的,恰恰背道而驰,两个人注定针锋相对,如此结局,已是甚好,杜宛无憾,他亦达到了他的目的,此乃双赢。
……却为什么,哪里来的这似曾相识的茫然无力感?
在杜宛渐渐褪去体温的身前轻轻跪下,苏允时从那三分僵硬的手中抽出那个装过鸩酒的杯子,随手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京城,秦琼两手持两卷,一份是北疆官折,另外一份是一封私信。
官折上写:呼伦县杜宛与奸商勾结,倒卖官粮,残害民众,现已伏诛。希望朝廷尽快填补县令空缺,林林总总的写了很多,落款是罗煜卿。
私信则是秦光寄的,就像每次出游汇报一样,说他现在在北疆四县游逛,皇上不要挂心云云。
这两封信同时寄到,秦琼两边对照着看看,越看越高兴,这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大。
说起来还要感谢罗煜卿,他把苏允时从他身边支走,使他没了依赖,反而越来越有了帝王的样子。还有秦光也是,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让他不再挂念于儿女私情。直到现在,江山才真正在自己手中,有了操盘的感觉。
“高远,你手下的那群门生里有一个叫苏淋的,似乎很不错啊。”手掌朝虚空握了握,秦琼放下信笺。
“苏淋还是个新人,新中武举,现在还难当大任。”一旁陪坐的高远忙道。
“我说过要让他干什么了吗?”秦琼凤眼促狭的眯起。
高远一时语塞,眼睛不敢看秦琼。这边秦琼的声音却如二月和风:“高远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朕做主,给你订一门亲事?”
“臣不敢当。”高远脸上还是无波无澜没有太大表情。
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边是圣上赐婚,一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龙阳之事,秦琼心里清楚,面上却言笑晏晏的看着高远,绝无半点揶揄之意。“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心里有人了不能接受赐婚,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要说人选,我现在倒也还没有呢。”
苏淋是一枚很敏感的棋子,这边牵着高远那边牵着苏允时那批人,让他任呼伦县知府,一来二去,就形成了制衡,再合适不过。眼前只要套牢了高远,苏淋毕竟还是归他管。
看着偷偷舒了一口气的高远,秦琼乘胜追击:“不过最近宫里是要放出一批到了岁数的宫女,配将军你肯定是不行,那个苏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