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招这厮,难不成对着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还能做出什么放肆的事?

萧拂玉正审视着,沈招蹲在榻边,一言不发撸起他的衣袖,从怀中掏出一盒药,指尖取了药膏,抹在他手臂上的疤痕处。

殿中一时无言。

直到药膏将要涂完,沈招唇瓣微动,绷着一张脸,仍旧什么都没说。

然而下一瞬,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萧拂玉手臂上,与未干的药痕融为一体。

萧拂玉怔住,随即失笑。

他似乎玩过头了。

男人放下他上完药的手臂,神色凶狠地盯住他,下颚紧绷,眉头下压,眼睑残余着一抹被热泪滚过的血色。

“这是他的身体,不想我继续折磨姓宁的,就识相点……

把他还给我。”

沈招放完狠话,顶着那张阴沉讨债的脸气势汹汹离开了。

萧拂玉目送他离开,倚回床头,漫不经心把玩床幔上垂落的流苏。

如今有乱臣贼子把持朝政,连批折子都省了。

满格的黑化值,这次玩过头,可未必从前那般好糊弄了。

……

午膳时,萧拂玉不经意瞥见门外扫雪的灵溪。

终于瞧见了一个熟人。

他垂眸慢悠悠舀了一口粥,指尖一松,瓷勺连带着那勺粥都摔在地上。

“清扫干净。”他平淡开口。

御前服侍的宫人忙跪下来欲擦拭,却被他极其自然地一脚踹开。

就像是踹狗踹多了,习惯使然。

“让她来。”

“是……”宫人心头浮起一丝异样。

如今宫里人人都道陛下被邪术迷惑心智,并为此深信不疑。

可一具没有心智的躯壳,也会如从前那般,踹人如此熟练又轻巧么?

宫人抬头偷偷去瞄,陛下仍旧是那副空洞无神的模样,又只当是自个儿想多了。

她退出大殿,停到灵溪面前,“灵溪,陛下的午膳洒了,唤你去殿内清扫。”

“是,”灵溪不由诧异。

她都要以为,陛下早已忘了有她这么个人。

走进养心殿,灵溪也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捡碎瓷片。

咚、咚、咚。

三声极有规律的敲打声传入耳内。

这是……当年南街别院里,陛下给他们设下的暗号!

灵溪倏然抬头。

只见天子修长素白的右手似是随意搭在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灵溪敛住心神,打扫完地面便退了出去。

待陛下午睡,殿内宫人纷纷退出来,她便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进去。

“陛下,属下万死不辞。”灵溪跪在龙榻旁。

“你可知来福在何处?”萧拂玉问。

冷宫很远,也很大,想找个人大费周章的,未免显眼。

“属下知道。”

萧拂玉颔首:“今夜子时,让他来见朕,不要惊动任何人。你是从南街出来的人,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陛下想起她了!

灵溪难掩激动:“属下定不负陛下所托。”

子时,养心殿内烛火尽熄。

来福跪在一年未见的天子旁,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陛下,奴才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行了,朕这不是回来第一个就见了你?与朕说说,这一年半都发生了什么。”

来福一顿,抬头偷觎他,“陛下,您还未告知沈大人?”

“虽然奴才一向觉得他可恶,但其实沈大人自封太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