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历也比刘太医更高,说话颇有分量。徐循闭了闭眼,道,“此事还另有隐情的,大哥你若还有精力,听我慢慢和你说来。”
隐情这两个字,什么时候都能催动人的兴趣,更何况这和自己龙体有关?皇帝蓦然一惊,双目闪过锐光,满脸的倦色顿时褪去了几分,他沉声道,“你说难道,竟是有人意图毒我?”
徐循便把刘太医分几次说出的全部真相,毫无保留又简明扼要地说给皇帝知道,众医开方如何平庸,太后如何恼怒,如何反而吓得他们将虎狼之药用上,又阴错阳差地保住了皇帝的性命。而如今药毒爆发,如何引发了皇帝的头疼和心疼之症,她怕皇帝现在心力不继,不知用意,又详说道,“如今只怕他们心怀恐惧,要追究众人责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皇帝眼里凶光闪闪,虽然依然孱弱,但他看来又很像是徐循熟悉的那个帝王了,“竟有此事?连我一点都不知道呵,什么医者父母心,原来这话也是不能信的。”
他人在病中,自然看法偏激,徐循也不和他争辩,只道,“此事真假倒也好认,既然都是留有存档的,不如派人悄悄去太医院翻阅一番,真有此事的话,那先也不必大张旗鼓,只将此事掩下,暗暗地再找几名医生来扶脉开方,等稍微痊愈以后,大哥想怎么处置,那都随意了。”
她一面说,皇帝一面点头,等她说完了,便道,“如此甚好,你把马十叫来,我来吩咐他。”
他刚才动了些脑子,现在更显得虚弱苍白,徐循看着实在难受,要松开手去唤马十,皇帝握着她的手又并不放,过了一会,方才慢慢地松开,徐循忙道门口把马十唤来,压低声音,把来龙去脉和他简述了一遍,到得榻前时,皇帝又吩咐道,“太医院该如何行事,你心里有数了吧?”
马十只是不爱读书,才不能进司礼监,他能贴身服侍皇帝近二十年,宠幸不但不曾衰减,反而日渐隆盛,哪能没有些真本领?闻言自道,“皇爷尽管放心。”
自然就退下安排吩咐,皇帝闭眼休息了一会,有人端了药来,他看也不看,嘱咐徐循,“泼掉!”
只怕那一干滥用龙虎药的太医,等皇帝稍微痊愈以后,未必会有好结果,徐循泼了药回来,皇帝又伸手要握她,刚才这一阵,他的表现有些像小娃娃,好像手里不握着别人的手,便不安心。
徐循也不觉得烦厌,望着皇帝的脸,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他终究是能活下去的,眼下不过是病中脆弱而已,又何须如此害怕?
话虽如此,但看着皇帝时,她心里总是酸楚难受,却又移不开眼去,仿佛多看几眼,他就能好起来一样。
不久,皇帝握着她的手渐渐地松弛了下来,他往旁边一滑,发出了低低的鼾声睡着了。徐循慌忙喊了马十来,将他睡姿扶好,又盖上被褥,却也不舍得走,还是坐在床边看他。将呼吸声放得极细微,免得吵了他的酣睡,她试着再想些皇帝的坏处,可到如今却又一件也想不起,满心满眼,全是慢慢的酸楚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入夜许久了,马十将徐循请到门口,低声道,“孩儿们已回来了,刘大人竟未说假话,档里连一句话都是对得上的。”
徐循也不意外,刘太医除非疯了,才会撒这样的谎,她点了点头,“等大哥醒了再说吧。”
马十自然没有二话,又说,“娘娘,您还没进晚膳呢,奴婢在西里间给您预备了几样点心……”
他和徐循的声音都放得很低,几乎是耳语,可到底还是吵醒了皇帝,他在床上翻腾了几下,估计是摸了个空,便即迷糊唤道,“马十、马十?小循?”
两人都忙到榻前,皇帝伸着手,等徐循握上了,方才满意地问,“可是有结果了?”
马十三言两语,便证明了刘太医的可信,皇帝闻言,沉吟了片刻,便断然道,“让刘太医和冉太医单班用脉,开方意见,以刘太医为主。刘太医刚才扶过脉没有?去问,要扶脉就即刻领进来。”
马十退下,不一会领了刘太医进来,徐循也不避讳,坐在皇帝身边守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