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治猛地出列,对着御座上的司马庞深深一躬,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陛下!此等狂悖之言,实乃污蔑中宫,离间天家!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乃天下女子典范!子嗣之事,乃天命所归,岂容此等小人妄加置喙?分明是有人心怀叵测,借题发挥,欲行不轨!”

韦治目光如刀,狠狠剜向那群御史,恨不得用眼神将他们凌迟。

“韦相此言差矣!”另一位御史立刻跳了出来,针锋相对,

“我等身为言官,风闻奏事,纠察得失,乃职责所在!皇后无嗣,乃天下共睹之事实!岂是污蔑?韦相如此激动,莫非是心虚?还是想以势压人,堵塞忠良之口?!”

“你……!”韦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御史,手指都在哆嗦,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放肆!老夫……老夫……”

韦治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眼看着就要不顾体统地冲过去理论。

一时间,朝堂之上唾沫横飞,

两派人马唇枪舌剑,互相攻讦,

从皇后无嗣上升到对方门风不正、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吵得不可开交,场面几近失控。

龙椅旁侍立的赵普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而御座之上,

司马庞,却显得异常平静,

甚至……

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手支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个靛蓝色粗布小药囊

正是徐如那日进献的“泄肝火药囊”。

目光似乎落在下方争吵不休的人群,却又仿佛穿透了他们,飘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太医署……此刻应该开考了吧?

那小东西……可还紧张?

龙案下堆积的弹劾皇后的奏章,仿佛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御史尖锐的指控,丞相愤怒的咆哮,

在他耳中似乎都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清。

“陛下!陛下!”

丞相韦治见皇帝久久不语,只是神游天外般摩挲着那个不起眼的布囊,心头又急又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此等狂徒污蔑中宫,离间天家,其心可诛!请陛下明察!严惩不贷!”

司马庞的思绪被韦治的喊声拉回。

他缓缓抬起眼睑,

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激愤、或焦虑、或幸灾乐祸的脸,

最后落在韦治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上。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漠然。

“嗯。”

司马庞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才注意到殿中的混乱,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诸卿所言,朕……知道了。”

他甚至没有对御史的弹劾表态,也没有阻止韦治的暴怒,

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事……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激愤的韦治头上,

也浇在那些准备大干一场的御史心头。

太尉王晏站在队列前方,眉头紧锁,

眼神阴鸷地盯着御座上那个摩挲着药囊、神情莫测的年轻帝王。

就在这时,徐矩不紧不慢地出列了。

他依旧是那副古板严肃、一丝不苟的学霸模样,对着司马庞恭敬行礼:“陛下,臣有本奏。”

“讲。”司马庞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徐矩身上,指尖停止了摩挲药囊。

徐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陛下,御史台风闻奏事,纠察得失,本是职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