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肃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一抹尴尬的薄红,悄然爬上裴肃的耳根。
他轻咳一声,试图挽回点颜面:
“徐司业说笑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徐医令家学渊源,自然不缺良药。”
“只是……此乃宫中御药房秘制的‘玉肌散’,药性更佳,想着令弟或能用得上……”
裴肃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牵强得可笑。
徐矩看着裴肃难得的窘迫,
那张古板的脸上,那丝细微的弧度,似乎又扩大了一丁点。
徐矩非常“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将瓷盒收入袖中:
“裴兄好意,心领了。此药,我会转交舍弟。”
徐矩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
“夜深露重,裴兄身为太常寺卿,陛下看重且事务繁多,还是早些回府歇息为好。舍弟……自有我这个兄长照料。”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下逐客令了,而且点明了:
我“弟弟”的事,我这个亲哥会管,不劳裴大人您深夜挂心了。
裴肃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他心中苦笑,面上却恢复了温雅从容,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扰了。徐司业也请早些安歇。告辞。”
看着裴肃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徐矩站在廊下,静静立了片刻。
他从袖中再次拿出那个小巧的瓷盒,冰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眼,望向徐如房间那依旧亮着的灯火,
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瓷盒仔细收好,
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
同一片深沉的夜色下,
禁宫深处,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司马庞并未批阅奏章,
他只是负手,立于巨大的窗前,
望着窗外被宫灯映照得影影绰绰的殿宇轮廓,眼神幽深如寒潭。
心腹内侍赵普,垂手侍立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出。
殿内只余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更漏滴答的轻响,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
良久,司马庞低沉而平缓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却让空气更加冰冷:
“含凉殿那边……都安置妥当了?”
赵普连忙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回禀陛下,淑妃娘娘……痛失龙裔,哀恸过度,御医已用了安神汤药,歇下了。”
“王太尉那边……惊闻噩耗,悲痛欲绝,已连夜递了请罪的折子进来,”
“此刻……怕是在府中‘悲痛’呢。”
赵普在“悲痛”二字上,语气微有异样。
司马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在听一个拙劣的笑话:
“悲痛?他王晏,怕是恨不能立刻提刀冲进太医署吧?”
“可惜……朕给他指明的‘元凶’,是那碗不合时宜的‘冰酪玉梨羹’,和御膳房那帮蠢材。”
司马庞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韦治那边呢?朕的皇后,可‘醒’了?”
“回陛下,” 赵普头垂得更低,
“皇后娘娘凤体‘虚弱’,经太医‘精心’调治,已于半个时辰前悠悠‘转醒’。”
“听闻淑妃娘娘之事,亦是‘震惊悲恸’,直呼‘姐妹情深,痛彻心扉’。”
“韦丞相……亦递了问候的折子,字里行间,满是‘忧心’陛下与娘娘凤体。”
“姐妹情深?痛彻心扉?” 司马庞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演得倒是一出好戏。一个‘忧思过度’以致晕厥,一个‘误食寒凉’痛失龙裔……”
“朕的后宫,真是热闹非凡。”
司马庞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