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到离谱的丫鬟,

这衣柜里刺眼的女装……

陛下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赤裸裸地摆在了明面上!

这哪里是赏赐?

这分明是步步紧逼的宣告!

徐矩的手按在父亲胳膊上,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

徐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是对着赵普说的:

“赵总管,替我回禀陛下。新宅......极好。”

徐矩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得令人心慌的房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徐矩,感念圣恩,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徐崇被儿子按着,又听到这番“感念圣恩”的话,

再看看女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紧闭的柜门,

再看看这满屋子的“粉身碎骨”............

徐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眼前阵阵发黑,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儿子的后半句:

“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儿子声音带着哭腔,也不知是感动的,

还是被吓的。

赵普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对着徐矩微微躬身:

“徐司业的话,咱家一定一字不差地带到。陛下还说,徐司业劳苦功高,今日既已看过新居,下午便好好歇息,明日御书房奏对,精神需得养足了才好。”

这话听着是关怀,却更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御书房,才是真正的战场。

徐矩放在父亲胳膊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又收紧了几分。

他迎上赵普的目光,沉声道:

“臣,遵旨。”

第114章 这窟窿怎么填?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赵普身后无声合拢,

隔绝了外面侍立婢女们的气息。

新房里那令人窒息的沉水香气似乎也淡了些。

“出去!都出去!没叫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徐崇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对着门外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压低声音吼道,嗓子都劈了叉。

他像只受惊的老猫,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才长长吁了口气,

后背靠着冰凉的花梨木衣柜门滑坐在地,

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矩儿!矩儿!”

徐崇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徐矩的官袍下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这宅子!逾矩了!绝对逾矩了!”

“你看那影壁!看那石狮子!看这屋里的螺钿柜子!还有外面那些婢女!这......这哪是我一个七品太医令该住的?!”

“这分明是......是公侯的规制!陛下这是......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

“御史台那帮疯狗,闻到味儿就能扑上来把咱家撕了!”

徐崇越说越怕,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扒了官袍拖出午门斩首的场景,脸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

徐矩低头看着父亲紧抓着自己衣袍、指节发白的手,

又抬眼扫过这间精致得不像话的屋子,

眉头紧锁,眼神却异常冷静。

徐矩蹲下身,用力掰开父亲冰凉的手指,声音低沉而平稳:

“爹,您起来说话。这宅子,没有逾矩。”

“没有?!”徐崇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头,声音都拔高了,

随即又惊恐地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紧闭的门窗,压低声音急吼吼地说,

“你当我老眼昏花?!那规制!那气派!”

“爹,”徐矩扶着他父亲瘫软的身体站起来,

让徐崇坐在拔步床的脚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