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帮过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难怪没有人愿意来探望你,像你这种心胸狭隘、薄情寡义的渣滓、小人,你不配!”
何崴闭上眼,“你骂吧,发泄吧,想怎么骂我都好。我确实不配,确实该骂,我也确实是个死不足惜、烂透了的人渣。”
江鹭冷静下来,却没再说下去,心中除了愤怒,疼痛,更是一阵哀惘。为什么?是什么将她认识的那个人变成了这样?如此地不堪,如此地腐烂生蛆,令人发指……
久久的沉默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蔓延,江鹭几乎无法再面对他、再留下去了,正准备离开,他又再开口:“你是替纪委的人和宋魁来劝我的吧?”
她没有答,算是默认。
“你放心,我的问题,我都会向纪委如实交代的。但这之前,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听我聊点别的、聊点心里话。可以吗?”
江鹭未置可否,只有坐回去,听着,听他由这忏悔开始,打开了话匣子般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的心里话。
他这些话应该是已经憋了许久了,忽然一股脑地道出来,便显得跳跃、逻辑混乱,时而说起这一两年的经历,时而又追忆到曾经在部队时的往事:
“我那时候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不要命,零八年汶川地震,我第一个请缨上前线,到了前线以后,没日没夜地冲到废墟里救人,几次累得昏倒在地上。鼻血淌下来,用袖口一抹,就又往前头冲。我的老首长拽着我,让我歇一歇,停一停。我当时对他说‘首长,我歇了,底下埋着的人也就歇了。我累倒了不要紧,但还有多少条人命等着咱们呢!’
“那会儿,我是真的为这份使命和这份责任感到骄傲、感到热血澎湃,后来我受到表彰,个人立了三等功,但部队发下来的奖章我甚至都没要,退了回去。我觉得我不过是做了一名军人该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首长喊我去劝我那天,我看到他眼圈红了,跟我说,‘何崴,你是个好干部,往后不论到哪个单位、哪个位置,你都要记着今天对党和人民的承诺,记着你自己的这番话’。
“我后来是在老首长的关照下才能转业回到县公安局,又在众多领导的提携下才走到市局副局长这个位置上的。但今天看来,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更辜负了我自己。
“我的确是走入了歧途,但我觉得,比起一些人的问题,我在经济上是没有犯太大的错的。纪委过来说,汪大川、徐北强查实的贪污受贿金额高达几个亿,呵,比起他们来,我那点钱,真是毛毛雨了。家里的钱一直都是谭婧管着,说实话,我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过多的消费欲望,我的问题可能更多是出在对权力的贪婪、出在感情方面。”
江鹭听到这里,唇角不自然地扯了一下。
“我知道我说这话让你嗤之以鼻,但是的确如此。我的婚姻和家庭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我不止一次地羡慕你,羡慕宋魁,羡慕你们这样可以风雨同舟的感情和爱情不,更准确的说,我是嫉妒你们、嫉妒宋魁,不仅仅嫉妒他可以得到你,拥有你。更嫉妒他的家庭,他的出身,能让他在事业上混得风生水起。
“我父亲只是个普通大学教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别想从家庭上得到丝毫托举和帮助的,只有靠自己拼命。我在部队里拼命,转业到公安局也还是一样拼命,加班加点地搞案子、搞指标。可这套体系却不靠拼命、不看能力,它讲得是关系、靠得是圈子,至少在公安内部是这样。
“起初我以为我到了地方上能和在部队里混得一样好,怎么着也是混得不相上下。但是我想错了,公安这个系统是尤其封闭、尤其排外的,在公安内部,越往上,人越是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第一等是公安子弟,特别是宋魁这样,厅局老领导的子女;第二等是警校出身,像公安大学、刑警学院联考进来的,用我们话叫‘科班的’、‘亲儿子’;第三等才是我们这种,公务员考试进来的,部队转业的,还有合同工、非编制。
“在局里,公安子弟可以横着走,警校出身的,可以凭着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抱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