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
钟书玉放下手,心乱如麻。
她是疯了吗?
眼前的人可是魔神,她凭什么认为对方不会杀她?
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顺从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只要晏华想,立刻会有人送上无数绝世美人。
她能凭借什么活着?过往几个月被监视的生活吗?
钟书玉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况且,她为了她这条命努力了这么久,却轻而易举的,死在别人弹指一挥间,甚至,临死之前,她的夫君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韩云州知道她失踪的事吗?昨天一夜,他有入眠吗?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踪迹,下一刻,听到的是她的死讯。
人有了牵绊,就有了恐惧的点。
温热的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晏华问:“你在怕我?”
他声音很轻,轻的像一阵风,听起来有些酸涩。
恐惧的味道是酸的,曾经,他品尝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让他难过。又酸又苦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腔,让他难受的想哭。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让钟书玉别害怕,于是说:“他还活着,在另一个地方,你想见他吗?”
他撒谎了。
人皇在他出现在这儿的第一天就死了。
一个族群不能有两个首领,一座山不能有两个大王,他想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就必须杀了上一任人皇帝。
这是权力更迭的规则,就像妖族上一任妖皇死后,下一任才能继任;人族新神诞生,意味着旧神灭亡一样,亘古不变。
晏华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不想钟书玉怕他。
“不必。”钟书玉推开他,重新坐了回去。
“为什么?”晏华不明所以,“你不想见他吗?”
反正钟书玉没见过,他随便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应该行吧。
钟书玉当然不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离开这儿。至少,得先让韩云州和哥哥知道,她没事。
晏华嗅不出她身上复杂的情绪,但他感觉得到,钟书玉想离开他。
她不喜欢这儿。
这儿有天底下最华贵的衣料,有最珍贵的食材,有无数人伺候着,要什么有什么,但她不喜欢,为什么?
晏华空荡荡的大脑想不出所以然,他自顾自以为钟书玉不喜欢闹哄哄的人群,便把所有人赶走,商量起他们的婚事。
“皇后册封典,你有什么要求吗?”晏华握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反复揉捻,似乎就能把她留在身边,“我想快点,想热闹点,他们说不行。”
他说的应该是礼部。
宫中许久没有大型仪式,又是皇后册封大典,万般马虎不得,不说布置,礼服赶制也得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钟书玉苦笑,真让韩云州说着了,当初在天梁说的玩笑话,如今成了真,如今她真的要成一国之母。
“不……”刚吐露出一个字,钟书玉又后悔了,她刚想着如何传递消息,机会便送上了门,她话音一转,道,“我嫁过人,按我们人族的规矩,你该给我第一任丈夫敬茶。”
“主父?”他连这个也知道。
钟书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道:“是。”
“好。”他答应的很快,立马召来身侧的大太监,道,“去请。”
“是。”之前的大太监死了,新换上这个年轻些,人情世故没那么精通,他求救似地看向钟书玉,“不知这位姑娘、不,皇后娘娘的夫…夫君,如何称呼,身处何方。”
钟书玉道:“韩云州,曾经的北衙首领,如今在天阙。”
“……是、是。”
大太监领了命,赶紧退了出去,走出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震惊地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