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没有想到,郡王爷竟真将朱易这个烫手山芋带到了别府,请最好的大夫,用最珍贵的药材好生伺候,连着几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心里暗暗叹息,只觉何苦来哉,可郡王爷乐在其中,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怎会舍得离开。
李桓这一辈子,只骗过一个人。
他在江宁同那个人说他叫孟朝,一个谎话撒出去,便要有无数的谎话来圆。他身为广陵王的时候,已经对朱易不起,屡次伤了他的心,如今又怎敢再以广陵王的面目来面对他?于是他将朱易带到王府的别苑,雇佣了新的仆役,打发走了朱易认识的金镯,重新换上孟朝的脸,等着朱易从病榻上醒来。
朱易受了刺激,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旧疾缠身,病来如山倒,便是见多识广的李桓在见到他瘦弱的身躯褪去衣物后伤痕累累的模样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来的太晚,以至于那些他没有参与进去的惨痛过往,竟也无法说一些感同身受的话语,只能用最好的药养着,护着。
于是等朱易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再次见到了他的旧友孟朝,当下愣怔半晌,往事在眼前浮现,鼻子一酸,”孟朝吾兄,别来无恙否?”
他看到孟朝端方的面容露出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像痛苦,像后悔,又像是心怀有愧,于是他笑着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你不回我书信,我原谅你了。”
李桓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忽然发现,朱易能够原谅那个不回他书信的孟朝,却永远不能原谅广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