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糕逐渐蒸出香,他回来将她抱起来,带她到院子里,拿出布袋里的谷子。
给她递,她不接。
他便自己喂,将谷洒在地上,小鸡崽一路叫着跑过来,叽叽喳喳的一口接一口的吃。
再抱着她去看花,看鱼。
好像根本就不需要白栀做什么,也不需要她的反馈。
只要她在,就已经够了。
他让白栀坐在缸边,自己站着一直看她,视线一寸寸自她眉眼上向下扫。
看不够似的。
焦躁,急切,又好像耐心的要命。
白栀抬眼看他,他立刻蹲下来,抱着她的腿,自下而上的仰望着她。
她终于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你自己幻个人偶来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他痴痴望着她:“幻过很多个,也请匠人雕过阿姐的皮囊,用幻影虫养着。起初几天还觉得新鲜,很快便腻了。”
那对他来说,作为又一个替代品的白栀的保鲜期又有多久?
白栀问:“那些人偶呢?”
“烧了。”他起来,准备再抱她:“甜糕好了。”
“我自己走。”白栀扶着缸站起身。
“我走慢些。”他说着伸手去扶她。
不出预料的摸了个空。
白栀腰腿都很酸软,尽量让步伐迈得如常。
他轻笑出声:“阿姐何必逞这个强。”
这点儿不长不短的距离他真是一步一等,手腕上连着的法器因她的手臂摆动而一拉一拉的。
他偷偷把法器之间的距离缩短,再缩短。
好假装不经意地用手背蹭到她的衣袖,因此而弯了眉眼。
甜糕蓬松软糯,看起来口感就很好。
因为破开了,所以內馅的香甜味道直接往脸上扑。
白栀看着那一块块,深吸了一口气。
别说让她每一块都吃完,就算只每样吃个一两口,对她来说也够难受好一阵了。
淅川拨开外面的皮,只沾了一点馅儿喂她。
她狐疑的看向他,他把那点儿馅儿喂进她嘴里,只让她尝了尝味道。
然后给她剩下的那些仙露,让她饮下一口清一清嘴里的余味,又将新的馅儿沾了些给她尝。
各样都是如此。
“我知道你不想吃。”他帮白栀擦着嘴,“不是因现在生气了不想吃,是从未想吃过它们。阿姐真的会对这些好奇么?”
淅川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自从里面读到了答案。
她会。
于是视线重新落回甜糕上,再给她喂了一点点的外皮。
他接着说,“今日这些本就是为方便跑的借口,不得不买。浊气重,所以就给我吃。你不在乎我吃会不会难受,甚至希望我多难受些,可以方便你跑。”
他语气很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连失望都没有。
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说得这样清楚坦荡,倒让白栀有些无所适从。
“……”
他的视线从白栀唇上移开,抬眸,向上看,再次直接明了的对上她的眼睛:“我只是甘愿被你骗。”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我在想,万一呢。”
“路书你是什么时候换的?”
“昨晚睡前。你每一次摸它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花会,享受这种戏耍我,或者说捕猎的快感?”
“我只是在想,万一呢?”他的手指还摩挲在她的唇边:“有路书时,万一你没有想要带它出门呢?见路书不见了时,在想万一你中途改主意呢?”
万一是真的想喂他吃东西,就像小时候教他怎样像个人一样吃饭时那样呢?
万一是真的想尝尝甜糕,偷偷给他准备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