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吗？”她问，“你是不是其实一直觉得，天玄门对你很坏？我也还没好好让天玄门发现你的好，让你发现天玄门的好。”

又沉默了。

时间静谧而缓慢的流淌。

不知为何，白栀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松开他，发丝自他脸颊边蹭过，竟不知少年在何时睡着了。

呼吸均匀而沉缓。

“这些说教的话，像在念经？”她托着少年的身体，借着饮霜剑的力将他放在床上。

断炼紧巴巴的往饮霜剑上贴。

这么近，可以看见他眼下的淡淡乌青。这几日没睡好吗？

她又用灵力探了探他。

他的心法虚虚浮浮的无法安落，体内的仙气也很稀薄。

她说，爱会有欲求，渴望。所以会想占有，掠夺。但爱也会带来很多柔软的东西。

她轻轻叹息。

“我其实……”她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谢辞尘。”

她垂眸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疤。

过去被她慢慢培养出的，他的倾诉欲，好像都随着他对她的信任一起被消磨干净了。

是因为师尊的身份也是借来的，所以也要还回去吗？

那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你的钟师姐不过二十岁。我活了二十二年，长她两岁……”

两岁承载得住那么多的期望吗？

要成熟，要稳重，要冷静，要事事都对。

他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又或者因为她的温度和味道都远了，所以重重的蹙眉，睡得不安定。

眉心被她轻轻抚着。

指腹柔软如花叶，细嫩之上多了些疤痕的凸起触感。

饮霜剑躲避断炼烦了，一剑将断炼打飞出去！

断炼撞得桌椅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被吵醒。

缓缓睁开的黑眸内空洞冷厉，不掺一丝情感的仿若在看一件将死之物。

白栀没被吓到，反而轻轻笑了。

揉在少年眉心处的手轻轻覆在少年的眼睛上，俯身靠近了他些，清润如水般的清冷眸色中带着温柔的倦意，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哄道：

“没事的，师尊在，睡吧。”

他的视线短暂的聚焦，看着她的眼睛，下意识抬手想触她的脸，但手指只是这么隔空举着，不敢直接碰上去。

数秒后，手直接绕开她的脸颊，落在她的后脖颈处，将她向下拉。

唇短暂的相触！

鼻息交织。

白栀眼睛惊讶的睁大，始终看着少年的眼睛，漆黑的墨色里仍散着还未回神的困倦。

他缓慢又小心翼翼的吻她，唇一点一点的触上去，然后慢慢重新安心的闭上眼睛。

呼吸再一次沉缓均匀，他又重新陷入沉睡。

白栀撑着起身，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闭眼感受了一下少年的温度。

“我同舜功说好了，你们先回天玄门。你和钟璃浅再多相处些时日，若往后……确定心意，掌门师兄会替你们做主，让你们结道侣。”

她从空间袋内将带回的《日照风物志》取出，和笛砚给的红玉小果还有师兄弟们给他的糕点纸包一起，放在他的枕边。

不自觉又弯了弯眼角。

“睡吧。”

馨香渐远。

她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门关了。

谢辞尘似有所感的手指动了动。

断炼攀在他的手边，冰凉凉的绕着他。

又是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