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君后道。

“睡了这样久,阿娘的腿为什么一点都不酸麻?”

君后表情不自然的顿了顿,笑着唤她去梳发。

她坐在梳妆镜前,问:“阿娘,今日可不可以梳个新的发髻?”

君后挽发的手停了一下,含笑透过镜子看她,“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不是我现在这样的就好,我已梳这样的发髻这么多年了。你给我梳的是这样,侍女给我梳的是这样,哥哥给我梳的也是这样,我想换一换。”

“那……等阿娘学会了,再为知知换新的。”

她不满的问:“那阿娘今日的发髻可以梳给我吗?”

“等阿娘学会了就梳给你。”

“阿娘的发是谁梳的,能唤她来梳给我吗?”

“她……今日出去了。”

“明日回来吗?”

君后不再答她,耐心帮她将头发梳顺。

她百无聊赖的翻看桌上的饰品,问:“我与哥哥何时成婚?”

顺发的手不自然的微微僵滞,满眼含着惊喜的笑弯腰看她:“你愿意与令湛成亲了?”

她点着头,也笑吟吟的:“当然。阿娘说的时候,我就立刻答应了呀。怎么阿娘一副刚知道的样子?”

君后笑得很开心:“不祈愿要他早些成神了?”

“要的。”她点着头说,满脸幸福的说:“大哥哥想要成神,哥哥也想要成神。”

不对。

有点乱了。

她困惑的看向君后的脸:“咦?阿娘,我要和令湛哥哥成亲吗?不是沉衍哥哥吗?”

君后的笑意在这瞬间凝结,揉了揉她的发:“又还没睡醒。”

她有些愣愣地说:“阿娘爱我,阿娘抱我。”

君后抱住她。

她又说:“阿爹宠爱我。”

君后应着她的话,始终温柔的笑着:“怎么忽然呆呆的,说这些?”

“哥哥会带我去看萤火虫?”

“好啊,正好天已快黑了,梳好妆就去。”

她疑惑的问:“残春未尽,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你……”

“这样不对。”她打断君后的话,困惑不已。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又再看看君后抱着她的样子。

这样不对!

“知知?”

“阿娘,哥哥何时去战场?我们会在他去战场前完婚吗?他去,我跟他一起去吗?”

“没有战争,知知。所以没有人需要去战场。”

“可我看见……”

“那是梦啊,知知。”君后柔和的抚摸着她的脸,视线越来越温柔,声音低的像在蛊惑,“别怕,只是还没睡醒。”

“梦。”她说。

“是梦而已。”

“梦。”她又说。

看着君后的眼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瞳孔无法聚焦。

逐渐深信不疑。

“梦里我总在等哥哥,哥哥回来会抱我。”

君后哄着她轻拍着:“他再也不会让知知等他了。我们梳好发髻,就送你去见他,去看萤火虫,好不好?”

“不想看萤火虫。”她摇头:“看见萤火虫会落泪。我也已经不喜欢萤火虫了。可是阿娘,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萤火虫,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君后关切的问:“还能想起为什么会不喜欢吗?”

她努力想了想,脑袋空空,想不出来。

她仍在看君后的眼睛,移不开视线。

然后说:“……阿娘,我觉得自己奇怪。”

“再睡一会儿吧,知知。”君后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