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三百一十九次记日：

又是梦。

没有梦见那个人，再一次梦见了另一个和我一样的脸。

醒来时坐在床上愣了很久。

直到一只自称小精灵的小家伙落在我的手背上，才醒过神来。

它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梦。

它问我，什么样的梦。

我说，算个美梦。即便梦中的我也无人真心对待，无人真心期盼等待。时时孤立无援，唯能一次次艰苦自救……

它打断我，说，这样的梦当然不是美梦啦。

我笑，我说，以前我也总觉得那是噩梦，但现在对我来说是美梦。

它摇头晃脑，在床板上哒哒哒的跑来跑去，冲我挥手。

它身上飘出很多漂亮的小光斑，像星子一样，往我的身上落。

我问，在做什么？

它说，想让我觉得开心一点。因为一定是我太苦了，才会觉得那样的梦是甜梦。

我点头，我说，那当然不是甜梦。你说是噩梦，那一定就是噩梦。

因为我总是错的。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错究竟是什么样的。

它靠在我的身边，跟我讲小殿下的事。

它说它们死过很多很多次，但它们走不了。

它们的身体要成为这个世界里凉国的载体和神子的身体、神骨一起，撑起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世界。

它们一次又一次的被唤醒，因为自身将灭，神子也在这一次次的重塑里神力消磨，所以记忆越来越少，活得也越来越短。

我问，没有尽头吗？

它说有，上一次就到了尽头。

我问，那为什么它们现在还在这里。

它摇头晃脑，小脑袋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身上的玉环配饰也因动作幅度过大而一起响起来。

然后看着我说，不要难过，有人喜欢你到不愿意走到尽头。也有人喜欢你到，会将已至尽头的东西再拉回来。

我听不明白。

但也不敢再问，怕蠢笨的问题问得太多会引人厌烦。

我也知道它又将我错认成那个人了。

知道这些话都不是说给我听的。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它更多，听它说更多。

它问我，觉得自己是那个人吗？

我说不是。

它说，其实是的。

我说，我觉得她死的那一瞬，就什么都结束了。

它说，没有结束，你是回到了另一个时间里。

它拉出几条长长的线对我比划，说那好比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时间，我们只能向前走，所以以为时间是有序的。

说，我死后的身体和魂魄都瞬间穿行到了另一个时间里，拥有完整的关于小殿下的一切记忆。

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或许是同一个人。但我不是这故事里的任一个白栀啊。

它说，有人将你的神魂抽出来，要你重新再活一遍。

我说，抽出神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那个人杀死了。

它说，可是你活着呀，你来了呀！

我不能明白它。

像它不能明白我一样。

我走出去，想看月亮，见哥哥正站在庭院正中。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我觉得哥哥漂亮。

冷光渡着他，他身上那份神性弱了太多，和我，和凉国的普通百姓一样，像个平凡人了。

他咳嗽了几声，沉重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