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神庙内烧香祈福,去时因身份尊贵,会提前十几日就清场。将周围的路段都封死。”
“就连去的路上也是见不到人影,并为车马轿撵拉了厚厚的幔帐遮挡的。”
“那时我就在想,风都很难能吹进来瞧一瞧帝后都是什么样子的。”
“小时候去的次数也不多,我长大后便再没有过了。”
“位高者,是看不见人间烟火的。”
不见人间烟火,不听民间声嚷,不知民众疾苦。
做出的决定便只腾在理论中,在权威和道德的高点上。
给出的建议,对普通人来说自是无用。
“阿爹听我说百姓中发生的这些事情时,总觉得我因想要贪功而夸大其次,甚至凭空捏造。因在阿爹的世界里,无法理解这样的事。但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沉衍虚靠着,始终注视着她。
看她身上淡出那股疲倦脆弱又坚韧的矛盾。
她像在这一年里突然长大了。
她摇摇头,语气沉沉的:“我听到了,如果还是什么都不做,走也走不安心的。”
沉衍问:“走去哪里?”
“……”她视线不自然的避了一下,“我……我的意思是,是……我是说,是说……我从这些声音里走回到深墙内。”
沉衍在想,若他此时正健康,能与她一起面对,见证她的每一步成长,不错过这每一个瞬间,该有多好?
但他思绪重得每一次睁开眼都像已被埋进泥土里的人,眼皮又冷又沉。
恍惚一梦醒,她已又披星戴月的拖着瘦弱的身体,带着一身伤,负重独行到了下一个阶段了……
从前身不由己时,不得不从她生命的重要时刻里缺席。
重来一次。
亦如此。
他无法不为眼前她感到自豪。
这样的话题太沉重了。
他还病着,不应聊这些过重的东西。
可在这样的时间里,开出的每一个话题,都沉甸甸的。
她问:“那些小精灵,已一只都不剩了吗?”
神力勉强让它们出现,想借它们因为长久待在秘境内汲取的秘境内的灵力,让它们维系凉国的正常运转。
却忘了,小精灵们的本源之力是他。
他的神力耗尽,它们也无法再生。
沉衍道:“……也许有一日,还能再回来。”
“它们和哥哥的神力是让天地不崩塌的原因,但现在,哥哥说过,神力已极其微弱,那是不是天地很快就会崩裂?”
“不会。”
“为什么不会?”
“还有其它的东西,能让凉国的天地永远都在。”
她好奇的问:“是什么?”
沉衍沉眸,不答。
她知趣的不再追问,将话题又引回了小精灵身上:“小精灵们……它们回来过很多次吗?”
“嗯。”
她不说话了。
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
然后那只手被另一只大手轻柔的裹住。
仔细不碰到她的裂口。
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死了,哥哥是不是也会像那样,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再回来。”
他不假思索:“会。”
“嗯。”她点点头,眼神犹豫的想摇头,但很快忍住。
“想说什么?”
“……没什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