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点头:“我记得我那个时候不动也不说话,你以为我被摔傻了,‘啪啪’就给我两耳光。”

沉衍沉默了一下:“……只是拍了拍你的脸。”

尔尔不认可:“那也太重了,我当时就被打哭了!又痛又怕,死死抱在你身上哇哇哭着不撒手,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一直哭着问你还喜不喜欢我。”

沉衍说:“你哭得上不来气,嘴里的话我其实一句都没听清楚。”

“听不清也还是看到你好像心软了。”尔尔笑了,表情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一盏漂亮的灯:“然后你和阿爹阿娘又把我放上树,让我再试试。”

沉衍的视线也更加柔和:“你哭得更伤心,手脚并用的爬下来,挂在我身上,又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跟我说什么。”

“在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叫白栀,是不是其实是一棵树的孩子,你们不想再养我了,就把我还回去了。”

他笑:“难怪后来又把你放上树的时候,你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

“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啊,觉得我的天都要塌了。那……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总把我往树上丢啊?”

沉衍默了默,“……因为知知很小的时候,很喜欢攀到树上去摘花。”

尔尔脸上的笑也不自然的僵了一下,点头:“所以我总不愿意,怎么哄都不肯再上树,你们才会那么生我的气。”

“其实那个时候,你不论是呆住不动时的样子,还是后来可怜巴巴的哭哭啼啼要抱得样子都很可爱。”他语气微微顿了顿,“但我只执着于让你与过去的喜好一致,所以态度越来越强硬。”

她说:“那好几天,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告诉我,我应该喜欢上树。”

“所以你后来装病,躺在床上哎呀呀的打滚,怎么都不肯下床。”

“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了,我不想离开你们。”她笑笑说:“我还悄悄跟自己说,不要在意父母和哥哥的耳光,只要能一直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他低笑出声,“再后来,你九岁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摘桂花。你不愿去。”

“然后被侍女架着到树下了。”

“分明是请。”

“明明是端!”她比划着,“这样把我端过去的!”

“你哭着爬了一会儿。眼泪多得像在浇树。”

“我那天伤心坏了,还记得那天晚上回去写小字条给阿娘告状,结果自字条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你看见了。”

“你很快就抢了回去。”

“然后你说,我看到了。”

“你把手背在身后说,没有!”

她笑着眨眨眼睛,问:“后来的十二岁,十四岁,也都有爬树时的事情。哥哥是想摘桂花了?”

“只是在想,过去的日子里,我时常强迫你做很多你不愿做的事。你所有我认为不该那么过分喜爱的东西,也总会强制性的从你身边剥离开。”

“那个时候总想要是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不过我想,哥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一直不能达成所愿,哥哥应该也觉得很痛苦。”

她说完,靠近了他一些,认真的道:“但是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院内有人放烟火。

辞旧迎新日,哪怕是这样的灾年,也还是要将这些东西都燃的热热闹闹的。

他们停住脚步,看向天上炸开的烟花。

从这个角度看去,巧见枯树伸出的枝条乱麻似的搅在一起,烟花在它不远处的天空中炸开,像这团枯枝开出的花。

沉衍忽然说:“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声线沉哑。

尔尔只觉得他修长的手指紧了紧,又紧了紧。

她说,“但你做错了。”

“是啊。”

“那”她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跟那个时候的我道歉,可以吗?”

不待他说话,尔尔便抬手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