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能从他眼中看出对凉国今日的怜悯，但更多仍是抽离在外看戏般的自得轻松。

她眼眸中不悦更重，刀尖想再往他脖子处更近几分，又被他的长枪抵得动不得。

比起从小便不接触武力的她，他想制住她轻而易举。

他毫不在意的看着她，“小殿下，你好像杀不了我吧？”

“……”少女有被拆穿的窘迫和一瞬的无措。

她很快藏住，坚毅的回看他，眼神里带着警告：“我知道你从未将凉国当做你的故乡，也知你一心只当这是一场什么秘境试炼，想尽快结束脱身回去。我不求你能真正与我们一心，也知你此时说这些话未必真的有反叛心。”

“殿下也说了，我未必真有反叛心，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他长枪往她手腕上一抵一敲再一推，她的匕首便快握不住，险些掉下去。

然后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这种逗弄猫狗似的眼神，实在让人不爽！

她深吸气，稳住手：“人心不能散。这些话，我不允许你再说第二遍。”

他目光静静看着她，突然笑起来，“这语气不对，再威严些。”

“……”

“生气了？”

“我明白我杀不了你。但眼下食物短缺，寒冬不尽，我若拼尽全力伤你，你也绝不可能从天灾中脱身离开！”

“行吧。”他眼皮上下抬了抬，算答应了，浑不在意那把匕首的存在的往后躺，又一把拉住她让她的身体靠过来，顺势展开她手里的地图，将匕首遮住。

她往后抽。

他极轻地“啧”了一声，“来人了。”

她力气一点没收。

匕首的寒光反射在他脸边，他脸颊微侧了一下，将她拉得更紧：“真不怕被看见，小公主？”

“……”她表情变了变，不再挣扎，也主动把匕首藏下去，“……我不是什么小公主。”

“行，大公主。”

“……”

见她板着脸，他又连变了语气，仍带着调笑：“小殿下，小殿下。”

待身后的人走远了，他才接着问：“让这些不服管的回去，或者你怕他们回去乱讲话，就在这里动手，我帮你？”

“我带他们出来，没想过要抛弃任何人。”

“这一路死了不少人。”

“……”

“他们的尸身，你也没收着。”

“待找到出路，安顿好了，我们会回来接他们回家的。”

他眼皮一抬：“谁们？”

“我们，凉国子民，每一个凉国人。”

“跟你一心的凉国人可不多啊。”

“多。”

他笑一下：“小殿下说多就多吧。”

“……就是多。”

他因这一句真笑出声儿来。

见她不悦的皱了皱眉，起身推开他，他连解释道：“没在取笑你，只是很少见你说这种听起来还没长大的话。”

她脸色更沉。

他识趣的顺着她的话说，“就是多。”

“……”

“是我先前不知事。”

“他们只是暂时被严冬冻怕了，被疫病伤怕了。”

“你不怕？”

“不怕。”

“行。”

“……”她看他一眼。

“我说行，怎么反倒不高兴。”

“我听见过。”

“什么？”他问完就反应了过来：“先前杀小凌的时候说的话？”

“你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死不代表结束。假的东西，没有开始，便也没有结束。凉国的一草一木，都在一次又一次的秘境试炼里循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