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沉默地看了她良久,最终开口:“那我先走了。”

随后从她身侧走过,带起一阵冷风。

还没等夏侯璟跨出主厅,楚雪枝突然低声开口:“你……没有要对我说的了吗?”

她咬着牙,语气轻颤,几近哀求。

夏侯璟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说什么?”

“崔盈盈她……”

他皱了眉头,打断她的话,“和盈盈没关系。”

说罢转身,跨过门槛,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停下。

扔下一句“不要让我听到其他传言”,语气冰冷,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护谁周全。

然后,他走了,没再回头。

盈盈……

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自然,仿佛早已熟稔。

楚雪枝怔在原地,心口像被捅了个窟窿。

她缓缓蹲下身,抱膝蜷成一团,眼泪无声落下。

她其实更想问:“你真的忘了我不能吃桂花了吗?”

可她不敢,她怕他说:“我早忘了。”

不知在原地哭了多久,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来,递给她一张纸笺:“这好像是小将军落下来的。奴婢追出去时,他已经骑马离开了。”

纸笺叠得极整齐,边角也没有被磨损的痕迹,显然被主人收得很好。

楚雪枝接过纸笺,从外表看不出里面的字迹。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来,唯恐伤了纸笺。

没有戳记、没有署名,但她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平日写病案的格式。

她一行一行地看着,下一秒,就被笺上的字迹伤了眼

“脉象滑实,尺脉重按有力,喜食酸物,恶寒喜卧”

楚雪枝自幼习医,怎会不识,上面描述的就是典型的孕脉!

她手指发颤,接着读下去胎元初结,约两月有余!

楚雪枝不由想到在宫宴上崔盈盈暗暗扶腰的动作,脑中“轰隆”一声。

怔愣间,忽然在笺上嗅到一抹熟悉的香气,不是夏侯璟惯用的沉水香,反倒像是……崔盈盈的爱用的茉莉花油。

她脑中炸响,“轰”的一声。

崔盈盈有孕了,竟是怀了夏侯璟的孩子!

她猛然站起身,脚步踉跄,一把推开身后的门,回首望向那空落的门廊。

那人早已策马远去。

楚雪枝手中那纸笺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字迹清晰如刀,句句刻骨。

她一步步后退,眼前发黑,喉中发苦,却死死咬着牙。

那一日的桂花酿,那句“和盈盈无关”,那封遗落的诊笺,全都像刀子,一刀一刀割下她的心。

她终于忍不住,将那纸笺贴在胸口,用尽全力压住心跳的疼痛。

风从窗隙灌入,卷起她鬓边碎发,她轻声呢喃:

“原来,你贴身带着她的脉案,却忘了我的命。”

第六章

两个月前,楚雪枝收到夏侯璟递来的一封书信,说军中有个士兵的妻子怀了孕,问她讨要安胎药方。

她当时毫不起疑,甚至觉得夏侯璟心有大爱,对下属都关怀备至。

于是提笔,在药方后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页孕妇从怀孕初期到临盆生产的注意事项。

这个回忆突然和眼前的孕诊脉案串联了起来,仿佛结成一张细密的大网,铺天盖地朝她压来。

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抬手按住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将脉案按照原来的折痕,小心翼翼地叠整齐,收进袖子里。

酉时,镇北侯府的马车如约出现在楚宅正门。

楚雪枝刚上车就和崔盈盈对上目光。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楚雪枝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袖中的脉案。

熟悉的香气又飘到她鼻尖,一时分不清来源是袖中,还是崔盈盈身上别着的香囊。

夏侯璟此时开了口:“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