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江小舟很傻，很呆。

原来他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凌晨两点半，顾宴青站在林宅门前。

她的父母去世后，她就很少回来了。

但这是她此时最可能的落脚之处了。

钥匙插入锁孔里，他的手抖得厉害。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积尘的味道。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

他摸索着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茶几上摆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已经泛黄；

书架上放着两人折的999颗小星星，装在透明玻璃罐里；

墙上还挂着他们去日本毕业旅行的合影，她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是那么明媚。

他走进书房，下意识拉开第一个抽屉，手指碰到了厚厚一叠纸。

他抽出来，十张孕检单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每一张都写着她的名字，日期横跨他们的十年婚姻。

十次怀孕。

十次流产。

他指尖发抖，呼吸陡然急促。

没想到她会把这些全部保留下来。

张张都是他扼杀孩子狠心的铁证。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后院。

那里多了一座无名碑，小小的，藏在白玫瑰丛后。

碑上刻着一行字。

【祭奠死去的爱情】

下面，刻着十片小小的雪花。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泥土沾湿了西裤。

那些孩子的遗骸，被她悄悄转移到了这里。

她一个人埋掉了所有失去的孩子，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痛。

而他，甚至从未察觉。

一想起这些，他就心如刀绞。

顾宴青发疯似的翻遍了整座城市。

他去了林雪绒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

她常去的咖啡馆，她喜欢的书店，她最爱去的手工坊......

所有人都摇头。

“好久没见到林小姐了。”

他这才意识到，林雪绒的世界原来那么小，小到只有他。

她的朋友很少，她的社交圈很窄，她的生活里，只有他。

而他，亲手把她的世界碾碎了。

第29章 29

一个月后，林雪绒仍然音信杳无。

顾宴青回到大学校园，碰碰运气。

夜风吹过湖面，泛起细碎的浪纹。

他站在思源湖边，恍惚间看见年轻的林雪绒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进图书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停下，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位置。

音乐室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角落里的小提琴积了一层灰。

他坐下来，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渔舟唱晚》的旋律流淌而出。

琴声戛然而止，他泪流满面。

他们本该有一个家，一群孩子。

可现在，都被他搞砸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林宅，锁上门，拉上窗帘，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