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柳千渝抬眼,直刺向周颂南:“周老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不好意思啊,怠慢了。”

潜台词是:还不滚?

周颂南微微一笑,笑意未及眼底,不急不缓地开口。

“柳总客气了。梧桐里的项目,给你和街坊邻居们添堵了,我先代表我们设计所,给你和乔先生赔个不是。”

他稍一颔首,姿态貌似放得很低,但也没什么热切谄媚之意。

“赔不是?”

柳千渝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周老板,你做这行多久了?那祖屋的梁,料你认识吗?还有牌位,灰叫人扬了,那批祖宗要重新投胎都能满地爬了,车撞树上你知道拐了,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能把它恢复如初吗?”

“不能。”

周颂南双手交叠,从容地笑笑:“所以,这不是找来了?比起赔不是,我觉得做实事更快一点。”

他讲话声音不高,却有力地穿透烟雾。随即,从桌上推过去一张名片,调整到与桌子完全对齐,待柳千渝扫过,周颂南才继续道:“这位是古建部的李老,我联系了他,他和带队的团队,下周四进场,所有损毁,一梁一柱、一砖一瓦,都按照原工艺、原材料、原址修复,一切费用,七尙会先行垫付。我们该出的钱,一分不会少。”

柳千渝一顿,眼睛盯住他,冷气一时更足。

周颂南完全不怕他盯,缓声讲下去。

“还有牌位……我托人寻访过白云观的徐道长,请了日子,下月初五,是黄道吉日,由道长主持,在新偏厅重立牌位,开光祭祀。您看,还妥当吗?”

一时间,一片死寂。

柳千渝夹烟的手顿在半空,又掸了掸,烟灰簌簌落进陶瓷烟灰缸内。

他微眯了眯眼。

好大的诚意,极周密的背调。如果老蛇在,这就是他最在意的痛点。

老蛇五十来岁时去过白云观后,回来最信任徐道长,但对方多年不出山了;牌位之中,最重要的那位,忌日也正是初五。

“你查得很清楚嘛……”

柳千渝语气不阴不阳,望着周颂南的眼神变了些,混合着轻微怒意和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

“如果一切妥当,合适的时候,我们所会联系律师,发布这份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