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好皱。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眼底涌着深不见底的风暴。剧痛,后怕,还有强行按至最底部的惊涛骇浪。

疲惫席卷了她,成禾真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试着想说话,也只有一丝微弱气音。

“……”

周颂南的瞳孔细微地收缩。

他手一松,似乎这一秒才能确定,她是活生生的。

他终于动了,不过没有大步向前,也没有扑上来,只带着一点无法摆脱的僵硬,缓慢地,一步步地挪了过来,挪到她担架旁,单膝跪倒在泥地里。

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

周颂南的指尖也有冰冷湿气,沾着雨、沾着泥,他轻拨开她伤口旁的一缕湿发,像之前许多次一样。

极力维持着平静,只有指尖止不住地抖。

“疼不疼?”

他问。

好熟悉,也好陌生。沙哑到像粗糙沙粒。

长途跋涉的疲惫,极力压抑下的紧绷。

成禾真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

这双眼睛她认识这么多年了。温凉的笑意、深不可测的心思、作壁上观的冷硬、陷入情动的热烈……此刻,清晰倒映着她,和一份承载不住的恐惧。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赤裸,不加掩饰。

她突然有点累,累到不想分辨任何,只想全盘地吐纳,再接收。

成禾真幅度很小地摇头。

视线又越过他宽阔平直的肩膀,看到后面停着的另一辆救护车,蓝灯旋转;看到陆一淙焦急地跟救援队长交涉,看到吕忱裹着毯子,抱着暖手宝,被人搀扶着前行,又朝她投来担忧的视线。

嘈杂,混乱,真实世界就是这样的。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空气是一股土腥味,但是掺着冰冷的余韵,还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周颂南……”

她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非常嘶哑:“你过来……”

周颂南很快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她。

“你说。”

“我在那里,我感觉……我快死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是能活着出来……”

成禾真说一句话,歇了好几次,咳得胸腔都在震动。

周颂南不停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又加了一层毯子,轻轻拢住她:“你慢慢讲。”

成禾真摇头,脸都憋红了,一下子紧紧抓住他结实有力的小臂,指甲陷进去:“我……这么聪明的人……出来……”

她缓了口气,继续。

“一定……!要读博……!我得继续读……”

……

旁边偷偷听着,准备目睹深情告白、感人瞬间的救援人员:?

听到这话的男人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非常严肃,又微微颤抖地抓住她的手。

“好。读。我在这里,读几个都好,我陪着你。”

围观人员:……

这就是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吗??

尊重祝福。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雨后的冷风卷过山谷,呼啸的风声和微弱小雨交织,带来新生的气息。

风平浪静,有小鸟扑棱着翅膀,小心翼翼地重归天际。

过了今夜,又是新的一天。

七月盛夏。

同大。

演讲厅内今日坐得满满当当。

“‘基于实时热-力耦合仿真的 F1 制动系统超轻量化材料与结构优化’……我靠,这么复杂,小鸥你不厚道,我听不懂呀!”

被拉来的大二生小王叹了口气。

“这是她带着团队开发的革命性突破,设计了新型材料和结构好吧,还把刹车系统减重的同时,提升了极端条件下的散热效率和制动稳定性,对圈速和安全性来说很牛逼的好吧!!”

夏鸥一顿唾沫星子,给朋友科普:“而且她才 33,在车队才一年半,我靠,知道这什么概念吗?真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