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呀,我没法呼吸了!”

成禾真大叫起来,黑暗陡然降临,她在被窝里一阵乱拱,终于找到被子一角,扒下来,慢慢露出脸来,迷茫又失神。她的嘴唇很饱满,唇珠微微上翘,非常流畅优美的形状,很适合大笑,此时却抿成一条直线。

“成禾真,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颂南耐心即将告罄。

他在等她继续清醒地回答下一句,好转身离开。

“我心里难受。”

成禾真用被子揩了下眼角,有点儿像表情包里抹眼泪的杰瑞。那眼泪也不知道存不存在,反正周颂南是半滴都没见到。

她声音闷闷的,很快可怜巴巴说到下一句。

“我想洗澡。”

“……帮不了。”

周颂南冷冷扯一扯唇角,没有半分留恋,他从床沿边上撑了一把,起身就走。

腰却被一双细长的手臂抱紧,她人扑到他背上来,像小孩耍赖似得。

但不是小孩,他背上的柔软触感不是假的。

怎么这么轻浮?如果不是他,是其他人送回来的呢?

周颂南火有点上来了,正想拂开她小臂,触到她的瞬间,却怔了一秒。

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我好累。”

成禾真右手短暂离开,拍了拍床铺,忽地喃喃道:“这个床很像山啊,你觉得像不像?”

她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喝酒,是陈小岛请她的。金彭城,整整一杯半。她 11 岁半,觉得自己在那瞬间变成大人。酒很苦,但她忍住了。跟朋友聊天,对方问,你还是那样觉得吗?人要勇敢面对自己。成禾真望着远处青山,大胆地点头,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大放厥词,当然了。不久后,酒劲上来了,但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好像绕过了麦子地,又好像踏在云端上,脑子晕晕的。最后在洗衣粉味的硬板床铺上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傍晚,兰琼梅找她快找疯了。在她睡着的时候,梁邮出了个大事。曲家的小儿子死了。被他婆娘扔进了村里化粪池。没等人抓,人直接自首了。考虑到家暴报过警三次,综合情况,判了八年。

成禾真想不起那天了。那天那么重要,她好像有隐约的画面,因为她那么擅长做跟屁虫。肯定悄悄跟过去了,为什么没阻止呢?

那之后,成禾真想,更擅长遗忘,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成禾真,你的脑子已经不能用了。”

周颂南侧头,对着她淡声道。

“你最好自己爬到浴室里,冲个凉,睡一觉”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脊背猛地绷紧。

成禾真照他脖子上狠来了一口,咬住就没再撒口。嘴唇温热湿润,牙尖齿利,跟她人倒是一模一样。

想一出是一出。她不清醒,他还清醒地知道自己明天要上工地,到时候这伤口怎么说?被山里野生动物咬的?

周颂南不想跟醉鬼多纠缠,虎口钳住她下颌,迫使成禾真抬高了脖子,脸颊也被挤得微微变形。

“你到底想干嘛?”

周颂南的声音沉下去,她的嘴唇也被捏住,说话都不利索了。

成禾真:“里先放开沃”

他手绕过她膝窝,将人不由分说地抱起来,很快折返回阔别不久的浴室。

周颂南人高腿长,用脚踢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把人先放到了地上,打算开花洒,先给人冲清醒一点,结果这个转动开关复杂得让人心烦。

成禾真则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她喊着让他不要开。

“我睡衣洗了!没换的衣服!”

成禾真喊道。

见周颂南侧脸冷峻,她立马开启噪音扰民大法,念经似得:“行啦那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先出去我们男女授受不亲啊等一下我衣服给浇透了只能脱光了说出去我这个大闺女可怎么活”

成禾真所有话被堵回去,眼睫翕动着颤了颤。

他探身,侧过头来吻住她。像是想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