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锅、第五锅、第六锅。
常念在?陈苒身后,也是微微擦了把汗。
她?小声问吴超美:“吴姐,你能做到吗?”
吴超美摇了摇头。
“每只辣椒先?天的颜色就不一样,土灶的火候更不能控制,想让一碗辣椒的颜色都一样,近乎不可能。”
她?久不进厨房,闻到这股子呛辣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这乡下庵堂的后厨,自然?是不可能安装抽油烟机的。
常念赶紧过?去把窗子敞开,然?后扶住吴超美往外?走:“那你还?让陈苒……”
吴超美扭脸看?了一眼常念:“你学艺的环境,还?是太轻松了啊。”
她?这个鲁菜第一的名声,可不像常念一样,是师父悉心教导出来的!
吴超美所有的师兄弟中,只有她?一个女孩。那她?就更得要强,更得让别人高?看?她?一眼!
师兄练三个小时刀工,她?就练五个小时、六个小时!师兄每个周末练吊汤,她?就每天都练!
在?国营饭店跟着师父练,回家自己买材料也要练。
平时练,假期要练,生了病要练,手臂肿了也要练。
吴超美,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很滑稽,总会被小辈误认为是超级美丽的意思。但其实,这个名字的原意是“赶英超美”。
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真假对错且先?不论,这点精神,叫她?一路吊着一路赶着终于超过?了所有的师兄弟。
鲁菜第一人,是她?吴超美!
而她?第一眼看?见陈苒,就知道,这跟她?一样,是个实惠孩子。
叫她?练火候,她?不问题目,就老老实实地?过?去擦锅子准备柴火点火。
这样的老实孩子,单纯只给她?题目和时间,并不能让她?的努力最大化?。
得给她?一个够不着的目标,逼着她?突破自己,逼着她?突破那层看?不见的玻璃天花板。
跳上去也好、飞上去也好,让她?们?这些老前辈给她?垫脚爬上去也行!
常念没吭声,她?扶着吴超美来到厨房后院,两个人每人一把圈椅,晒着太阳、透过?窗子看?着房间里面一丝不苟的陈苒。
跟唐阳学过?桩法,陈苒的站姿看?起?来更漂亮了!
不光是笔直,她?简直像一把随时要出鞘择人而噬的宝剑。
常念突地?扭脸问吴超美:“你看?看?她?,平时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小姑娘……怪不起?眼的。”
陈苒长得算是漂亮,但漂亮里面没有一丝攻击性,脸还?带点圆。人又安静。
可是她?的手一旦握住了锅,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确实……”
吴超美叹了口气:“只恨芝兰玉树,不能生于阶下。”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暖风和煦中,甚至不如鸟儿的啼鸣声大。
不过?,哪怕再?大一点,陈苒也听不到。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状态了。
不是她?过?去练厨艺不认真,而是在?这样高?的目标和压力下,她?能发挥百分之二百的认真!
噼啪作响的柴火灶、精薄的大铁锅、沸点极高?的菜籽油。
这三点综合下来,一把辣椒进锅,几乎是须臾之间就立刻会化?为焦炭!
连陈苒双S级别的火候功夫,都要在?极专注的情况下,才能保证这辣椒不糊。
至于颜色一致……
她?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滴,汗滴顺着眉毛流下去,顺着鼻尖流下去,滴在?透明面罩上,再?顺着面罩一路流下去。
炒好的辣椒旁边的盆子也放不下了,只能又倒在?一边的铁桶里。铁桶也装满了,又装了一只新的塑料桶。
陈苒眼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颗颗急速变色的辣椒。
辣椒被投入锅中,原本不起?眼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