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临撂下茶盏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扭了脸不敢再看?,只盯着程先生?的脸色,眼珠一错不错地瞧着。
末了,程先生?收回手,淡淡道:“没?事。”
静临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是亲眼见?到过他将?银儿从鬼门关处拉回来的,“那就好、那就好。”
程先生?瞥了她一眼,又说了句,“死不了。”
静临:“……”
“……那、那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难说。”
静临的心紧紧揪起,看?段不循额上已疼出?豆大的汗珠,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
“好在,”程惟初示意她让开,回身朝银儿伸出?手,“砭刀,过一下火”,接过又继续道,“遇到了我,”刺啦,砭刀划开了后背的皮肉,“就没?什么事了。”
“你大喘气??”段不循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额上汗如雨下。
静临也咬了牙,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帕子?擦了泪,又帮他擦汗。
段不循忍着剧痛,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伸出?右手推了她一把,“去那边,给?我沏一盏……嗯、茉莉香珠。”
程一挤出?了段不循后背的积液,又拿出?一枚小瓷瓶,揭开塞口?,欲往他后背刀口?涂。
“止痛的。”程一见?段不循警觉地回头看?,微微一笑道。
手比嘴更快,话音刚落,已将?瓶中消炎的药酒尽数倒在了伤口?上。
段不循冷不防发出?一声惊天动的抽气?声,仿佛一口?气?能?将?整个云天间都抽干了“你确定……是止痛的?”
程一抿着嘴,朝着银儿抬了抬下巴,“你来。”
银儿:“我……”
程一不容她拒绝,起身将?段不循身侧的位置让出?来,一甩袖,用宽大的袖口?覆了手,隔着布衫握住银儿的手,道一声“看?好了!”段不循又将?先前吸进去那口?气?尽数呼了出?来骨头接好了。
“正因为伤口?灼痛,”程一将?家伙什一一放入药箱,“接骨的那一下才?不疼。”
段不循感动得热泪盈眶,咬牙道:“真是让你费心了。”
程一眨眨眼,指点银儿用杉木皮固定断处,看?着她将?里外都包扎好了,又要?她为段不循诊脉开方。方子?开好后看?了眼,点头道:“不错,很好。”
银儿微垂了头,面色欣悦。
静临敬了盏茶给?程先生?,又蹲了个万福,郑重地道了声“先生?辛苦”,起身拿过药方,“这药怎么吃,还请先生?指教。”
“不用吃,”程一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有成药么,吃这个就行!”
段不循:“……”
静临:“……”
感情您是拿段不循给?徒弟练手的?!
银儿将?头垂得更低了。
程一背起药箱,翩然离去。
临门一脚,扔下一句话:“不循,明日是草堂开业收徒的日子?,早点过去。”
段不循与静临对视一眼,又双双看?向银儿。
银儿红了脸,转向名安,轻声道:“你过来好好看?着,我教你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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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山西会馆的下人将?云天间隔壁清理出?来,又添置了三床新的被褥,静临三个就暂住到这里,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名安送来三套男装。三个姑娘觉着新奇,在屋里穿上了,又嘻嘻哈哈地打闹了好一阵,方才?出?门来。
外面已经套好了三辆马车,打头一辆坐着段不循,中间一辆空着,最后一辆装着备好的贺礼。
名安极自然地跳上了头一辆,将?中间那辆空的留给?了三个姑娘。
段不循一见?是他,脸立刻黑成了锅底,眸子?也黑湛湛地,深邃的轮廓在车里的暗光下,看?着像是野庙里护法?的邪神。左臂缠着厚厚一层杉木,像是邪神手上的金刚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