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循心里叹气,知道她这是故意在刺自己。
静临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他?身世如此,想来是比寻常男子更看重香火传承的?,又见他?果真不吱声了,以为?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便又道:“生养孩子会变丑,便是有奶娘保母带着?,做母亲的?也?要时常操心,比不得没孩子时候轻松,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话音未落,静临便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了,身旁的?人虽未说话,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静临心里的?那点憋闷便被这一吻给哄好了,也?回抱住他?,“你呢,你为?什么也?不想要?”
段不循一下下抚着?她脑后柔软的?长发,半晌道:“和你想的?一样。”
静临一时猜不透他?这话的?意思,她心里想的?是一样,嘴上说的?是另外一样,他?呢?
胡思乱想间,身旁人的?呼吸又变得深长了。
过了一会儿,静临也?睁不开眼睛了,就听段不循含糊地说了声“睡吧”,便在他?怀抱里陷入了沉沉睡梦。
第二?日早饭后不久,下人进来通报,说是有陕西的?客人来访,已经在一楼等着?了,说着?递上名刺。
段不循看了眼便教引人上来,静临避去里间,只听来人果然?操着?口浓郁的?陕西口音,谈话间千恩万谢的?,听着?好像是欠了段不循什么人情。
话说了没几句,这人似是察觉到此处有女眷,不多时便起身告辞。段不循要送他?出去,他?坚决不肯,一个劲地推辞,“可别折煞小人,大?官人留步!”
段不循便也?不勉强他?,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拱手道别后方才回屋。
静临从里间出来便见到屋地上放了三个大?竹篓,打开一看,却都是黄澄澄的?枇杷,个个饱满多汁,熟得刚刚好。
“米易枇杷,四?川运到陕西的?,这会儿口感?正好。你不是爱吃这个么,这些都是你的?。”
静临剥了一个咬了口,清甜汁水入口,眼睛立时眯起来,“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段不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随你怎么处置。”
“那便教人送一篓给银儿,一篓给沈小姐吧!”
“沈小姐?”
段不循闻言放下账册,“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就是宛平知县沈大?人家的?千金。上次多亏了她,要不是她将?马车借给我们,我们也?不能那么及时赶回去。”
段不循觉得她话里的?“我们”二?字颇为?刺耳,忍不住皱了眉,“我记得她父亲沈春林之?前是在徽州府做通判,她与你,倒是渊源颇深呐。”
静临走到他?身边,“你这话什么意思?”?
“倒是好久没听到过柳文彦的?消息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静临闻言顿时一愣。
这人真是……他?果然?已经知道了沈昭华的?身份。
段不循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老冯跟我说了,人当时捆得严严实实撂到地上,就是插翅也?难逃,回来却不见人影了。”
“我、你”
“你把他?放了?”
“……是。我当时的?确动了杀心,想教冯大?哥结果了他。可我一介女流到底心软,念在从小相识的?份上,一时就动了恻隐之?心,饶了他一条命。唉!我总是这样,临到紧要关头就硬不下心肠,全然?忘了从前受过的?折磨你不会觉得我是妇人之仁吧?”
她说着?掏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眼睛却水汪汪地睃着他的神色。
段不循瞅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就想起了护送她去金满楼寻柳文彦那个夜晚。
那时候她就会装模作样,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教他?看得牙痒痒。
柳文彦他?怎么配!
“诶呀!”静临忽然被他抱起来,先是有点发懵,随即醒悟过来,不禁咯咯咯地娇笑,伸手戳他下颏上短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