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后才走。
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饭吃罢,静临心里紧绷的弦终于能够稍稍松弛了,却又?感到从里到外的疲惫。
回到西?厢房,她将门窗都闩好了,又?搬了一把椅子顶在门口,方?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转头看到炕上的孤衾冷枕,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孤寂感鬼魅似的降临在她的心头。
随手翻开一个话?本子,不是才子佳人的戏码,是夜雨秋灯话?鬼狐,意外地令人静心。
狐妖作祟,家人遍访高?僧名道,始终奈何不得,最终却是一山中?猎户平息了狐祟。所用之法倒也简单,不过是抽出一把破了刃的柴刀,冲着狐妖匿形处大喝一声“孽畜还?认得我?么!”
那狐妖竟就战战兢兢地现了原形,老老实实地伏地就诛了。
究其缘故,不过是因此狐未成气候时曾在这猎户手里吃过亏罢了。
畏余威之剧竟至于此,狐犹如此,人何以堪?
她曾在心里默默想过无数次,再见柳兰蕙时,该如何冲上去,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插入她的咽喉!
谁知再见竟如此平静,不但未曾实现心中?的狂想,反倒还?心存畏惧,就像从前在闺中?时一样!
晚饭时若不是苦苦撑着,只怕就要在她面前露出怯态了。
静临沮丧地合上书卷,将灯台移近自己的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端详铜镜中?神色迷茫的面孔。
镜中?人黛眉纤纤,眼角尖尖,确实有几分狐相。她努力勾起?唇角,给?了自己一个很?妩媚的笑?容。
化形的狐精,想必也要经过三灾九难方?能得道。话?本中?那只可怜的畜生,就是没能过猎户这关,方?才损了百年修为。
说到底,不是猎户有多高?深的道行,不过是狐妖无法战胜内心的畏惧而已。
静临想,她绝不能步它的后尘。
她要真正地脱胎换骨,要得道飞升,必须得过这一关。
撂下灯台,她吹熄了烛火,麻利里甩下两只绣鞋,在被窝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夜黑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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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府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