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掉以轻心?
听雨陪侍末座,刚说完裴家近况,就听外面有部曲来报,言宫中?密探传信,张司空与裴侍中?被害,张华的长子张韪亦被赐死,司空府被查抄。只钜鹿郡公府依然围而不剿,不知朝廷下一步动作?。
这消息如同水入油锅,令在座大?惊。
听雨先就坐不住,下意识看向上首的张寔,只见他眉头拧成川字张华与裴頠和他们安定张氏私交甚笃,可谓荣辱与共。如今这二位双双遇害,对他们家而言实在是祸事。
想不到赵王如此狠绝阴毒,竟比贾后更甚!
张相?与裴侍中?皆是朝里?公认的贤人,他竟半分余地不给。想到赵王手?下的孙秀与自家的纠葛,张寔更是恨得牙痒,心知此事必有?他推波助澜。
父亲张轨与司空张华曾有?约定,若一方有?难,另一方必设法护其一脉。如今司空府被抄,张华的长子亦被赐死,已无法挽回,好在张华的次子张祎出?任地方,不在京中?。
张寔不敢耽搁,命左右:“速去信彦仲(张祎字),告知京中?事,另调一队精壮,护其西行。”
手?下自领命而去。
听雨心中?惊涛骇浪,张司空如何他无暇过问,但裴侍中?却是旧主,更是裴元娘的叔父。“大?郎,未知巨鹿郡公府……”
张寔抬手?,打?断他:“裴家那?里?,我会请人出?面。最迟明日,便有?消息。”
听雨一愣,暗忖:听刚才幕僚们谈起,赵王连齐王的面子都不给,显然是个刚愎自用的混不吝,又有?哪个中?人有?这么大?面子,可以劝动赵王赦了巨鹿郡公府?
然而,未等张大?郎这头来消息,却有?胡饼店的私兵求见。来的部曲名唤丁季,是张茂手?下的队副,一身褐衣短打?,做市井小民的扮相?。
见到听雨,他无暇客套,直截了当地传裴妍的令:“元娘有?命,叫我等设法助其家人出?府。”
听雨深吸口气,并未感到十分诧异,毕竟赵王灭张家在先,难保不会对裴家动手?。只是,想起张大?郎方才所言,他沉吟了会,到底站在张寔那?边,道?:“且让容秋稳住元娘,大?郎那?里?自有?后手?,请她稍安勿躁。”
丁季犹疑:“可是二郎有?令,让我等以元娘为尊。”
听雨自然记得张茂的话。但在这紧要?关头,一边是成熟稳重的张大?郎,一边是从未主过事的裴元娘,他私心里?自然更信服前者。“大?郎说最迟明日便会来消息。你我便劝元娘等上一日,若事不成,另行决断不迟。”
丁季觉得有?理,赶紧回去联系容秋。
时值正午,天色却不见好转,斑驳浓厚的黑云如一张湿透的幕布,将整个皇城牢牢地笼罩其中?。
含章殿外,桂树枝丫暗影乱颤,印在乌木十字窗棱上,好似群魔乱舞。
赵王抿着唇角,一脸凝肃地坐在上首,吊稍眼里?精光暗藏,牢牢地盯着堂下。
挚虞正襟危坐,手?上的五十根蓍草分了又分。终于,六次之后收卦。
赵王身子往前微探,试探着问:“如何?”
“不好。”挚虞摇头。
“竟是下下卦?”
挚虞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紧不慢道?:“阴阳相?转,尚有?动爻,可趋吉避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