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在一艘大?船上。她所在的?卧室在走廊尽头最深处。外面还有?一间卧室,想来是司马毗的?住处。她跟着那个部曲行到?外面,原来自?己在二楼。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船行在黑漆漆的?水面上发出的?破水声。
她沿着楼梯转到?一楼的?甲板上。甲板中间燃着巨大?的?亭燎,将?左近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船舷处已经放下了一艘小?舟,那部曲抓着缆绳一跃而下到?小?舟上,乘水而去。
裴妍眼?见?着他越行越远,直到?隐在暮色中。
“如此,放心了?”司马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裴妍没有?看他,任晚风撩起散乱的?鬓发。
今晚天色正?好,漫天的?星辰仿若亮着萤虫的?幕布,闪烁在黑漆漆的?四野之上。在天水交接的?地方,有?七颗勺柄相连,显示她们正?一路向北。
北人不擅舟船,因既造不出巨船,也?难得有?可以行船的?水面。然而司马毗来自?东海,船与舟子都不是问题。又?是恶月多雨的?时?候,这才让他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捷径。
裴妍明显觉得周围的?风比之枳县时?要冷很多,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
看来,他们已经行出很远。
司马毗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不久,两个乌金缎斗篷便送了过来。
他先给裴妍披上,裴妍也?不挣扎,抬着脖子任他系绳。眼?角却望着明灭的?扁担星愣神。
“我晕了多久?”裴妍问。
“一日一夜。”司马毗将?她的?斗篷抚平顺,一手帮她拉着边沿,不让风灌进去。
“难怪饿得紧。”裴妍哂笑,肚子也?附和着咕咕叫起来。
司马毗笑道:“早与你备好了!”说着将?斗篷拉开一点缝想要去牵她的?手。
裴妍却冷脸躲了过去,背对着他:“不会又?是清粥小?菜?这回吃了要晕多久?”
“原来是怨这个。”他叹气,“不这样,你会乖乖上船?总不能像王夫人对你母亲那样,也?将?你捆起来吧!”若真如此,她怕是更气!
“何况,”司马毗又?道:“害你的?那人我也?让他付出了代价!”
裴妍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代价?什么意思??她想起裴遐高瘦的?个子,却咳得腰都直不起来,惊恐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早被寒食散掏空了身子。我不过是劝他多用些而已。”
裴妍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目下的?心情。她嗤笑一声摇摇头她怎么还会觉得眼?前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青年,是幼年时?一起游戏的?少年郎呢?他明明,明明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是刽子手的?头头!
“你倒不用这样看我。”裴妍的?眼?神太过直白,司马毗一阅便知。
他被她逗笑了:“你不用替他叫冤。他怂恿你们裴氏族老祭出你叔父时?,可是立了大?功。任他在寒食散里快活死?已经是便宜他了!”
什么意思??
见?裴妍一脸懵懂,司马毗于是将?裴绰、裴遐父子俩与赵王的?勾当和盘托出。
裴妍听罢立刻柳眉倒竖,转同情为义愤,直言:“这样的?败类就该丢河里喂鱼!”
“好!喂鱼!”司马毗说着一扬手,自?有?部曲领命而去。
裴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高大?的?莽汉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男子拽了出来。
那男子衣衫大?敞,浑身皮肤透着诡异的?粉色。他整个人横趴在地,仅一只脚在莽汉手里,任那莽汉把他从船舱里一路拖来。那莽汉每走一步,于他而言都好似凌迟,就听他鬼哭狼嚎:“疼刹疼刹,快住手!”
他叫的?时?候头拼命仰起,裴妍这才依稀认出,竟是裴遐。原来他也?在船上,还喝了酒,磕了药!
裴妍虽没用过寒食散,却听说磕了散的?人,会浑身发热,需解衣疾走方能缓解。且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