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
不待裴妍回应,司马毗一把扔掉塵尾,拂袖而?去。
外面细雨蒙蒙,他竟也不撑伞,迎着风雨翻身上马,挽缰等在茶棚外。
身后自有部曲来结账。远远跟着的?秋水来请裴妍上车。裴妍却立在原地?,脚下如有千斤重孟观就在成都?王府,她要去对质吗?
她抬头,见司马毗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雨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讽意?。
漫天?烟雨犹如一张浸湿的?幕布,无?声地?隔在二人中间,将他石蜜色的?儒衣包裹,可他依然?高?高?在上,一派胜券在握,狼狈的?反而?是她他犹如执掌刑狱的?廷尉,执着地?要押着她,去见那唯一的?证人!
无情无恨无朝暮,不见不念不相思 无情……
裴妍拂开秋水, 迎着司马毗的目光,一步一步踏进雨里。
她?在他的高头大马前停住,素手抓上当卢一角, 仰起头, 水汪汪的桃花眼尾猩红,眸中带着一丝哀求, 嘴角勉强扯出一湾弧度,开口却是旁的事。
“阿毗, 方才那支玉胜, 我又想要了。我们?去看看, 可好?”
司马毗脸色陡然一沉, 看向裴妍的眸子阴郁无极,内里似滚着一道墨色漩涡,隐隐藏着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雨幕下,裴妍高髻微散, 鬓角掉下一缕长长的碎发?, 湿漉漉的搭在雪青色交领襦的敞口里,粘在她?白如凝脂的脖颈上。雨水顺着那缕发?丝, 如玉珠般, 向下, 一路滚去。
司马毗突然俯身,掐上她?脆弱得?不堪一握的颈项,死死地盯住她?,眼里狂沙将?起。
“这么窝囊, 还闹什么!”见裴妍闭着眼不敢看他,接着道,“老老实实嫁给我不好么?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连个马奴也当人一样支使……”
裴妍眼神一凛,回握住他的手,紧张道:“石勒?你对他怎么了?我俩的事,何必牵累无辜?”
“无辜?”司马毗放开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的内室他也敢闯,还敢说无辜?当我是死人么?”
裴妍摇头,急着解释:“他……只是来跟我道别的。你大概不知,当年在东郊,石勒曾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所以?……可否放过他?”
“我竟不知,你们?是旧相识?他还曾救过你?”司马毗脸上表情莫测。他点?头道,“如此,是不能杀。”
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裴妍脊背一寒。
“那胡奴不是自诩黄钟毁弃怀才不遇?成都王麾下陷队之士有缺,他去,正合适。”
陷队之士?裴妍虽不知军中名目编制,但顾名思义,也知那不是好去处。
“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你何必赶尽杀绝?”
司马毗拧眉,深深地看住她?,眼中似有狂风暴雨裹挟着滔天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