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虞师叔端敏仁厚,他恨得要死的人?,必是大奸大恶之徒!”
张茂莞尔,捏了捏她俏挺的鼻尖。“识人?断事,有那味儿了!”
这才跟她讲起始末来。
原来在她离京的这段时日?,京中并不太平。淮南王司马允不满赵王乱政,曾率军夜攻东掖门,本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赵王这个乱臣贼子?,却在关键时刻被自己?的心腹司马都护伏胤出卖,功亏一篑,自己?也遭杀害。
“吴王是淮南王胞弟,素来兄弟情深,此番也受到牵连,被贬为宾徒县王,已经就国去了。”
记得张茂曾与?她说过,挚虞师叔与?吴王相交莫逆,还?曾做过吴王府幕僚。“所以,师叔便请你替淮南王报仇?”
张茂点头,叹道:“罪魁祸首自是赵王孙秀之流,可惜要徐徐图之,暂动不得。不过那背信弃义的小人?伏胤,杀了又何妨?”
裴妍点头,却见他神色如常地?拿起面前漆盘里的一块粔籹就往嘴里放。她想起刚才那具人?头和这蜜色的甜点是一个颜色,忍不住反起胃来。
“你居然吃得下?”
张茂不以为意:“我杀的人?多了,难道天天不吃饭?”
裴妍深吸口气,“你故意的!”
这个匣子?从进门到出去不过半刻钟,他若不想让她看见,有的是法子?。
张茂放下糕点,忍不住既欣慰又纠结。
裴妍长?大了,也不好糊弄了。
“你确定要听下去?”既被她识破,张茂也不遮掩,告诉她,“这才见到一个死人?,你就难受成这样。我这里,死更多人?的事,还?在后面。”
裴妍却反握住他的手,水盈盈的杏花眸子?倒印着他的身影,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阿茂,你第一次杀人?时,也很怕吧?”
张茂锋利的剑眸忽而闪了闪,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还?好。我是男子?,岂可畏缩。”
“这种事,何分?男女。无?非看得多了,便没了那份心悸。”裴妍压下不适,纤纤玉手亦伸向那盘粔籹,拈起一枚放进嘴里,让蜜味掩盖住舌尖的战栗。
她露出一抹笑?来:“你看,适应也没那么难!”
张茂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她苍白的脸上重又红润起来,半晌,莞尔:“好!”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解把……
之后, 张茂便不?再顾忌。于是裴妍又听到了许多阴私事。比如,张茂正设法挑拨孙秀与卫将军张林的关系这二人皆是赵王的左膀右臂。若此计能成,赵王内部先就乱了起来?。
这倒与韩芷的计策不?谋而合。只不?过韩芷作为内宅妇人, 用的是阴谋, 而张茂用的是阳谋怂恿张林向赵王长子司马荂告发孙秀专政弄权,结党营私。可司马荂与孙秀之子孙会私下里?却是酒肉兄弟, 这封告发信无疑是张林的催命符……
晚晌,裴妍窝在张茂怀里?吃着哺食。
张茂见她嘴里?啃着羊腿儿, 水汪汪的眼珠子还不?停地瞄着白日里?记下的笔录, 遇上不?清楚的, 赶紧不?耻上问, 趁着正主在身后,吧啦吧啦问个不?停。
张茂一边答复她,一边拿手巾擦着她嘴边的油渍,没多久, 终于忍不?住将她的卷轴合上。
“好了, 食不?言寝不?语。晚上天光不?好,莫要看了。”
裴妍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笔录, 意犹未尽。怪道人人争着掌权呢!这种?万事皆在掌握的感?觉, 真好!
“这些事非一日之功, 欲速则不?达。日子长着呢,急什么?”
可惜她如今的“权”是张茂给的。张茂不?让她吃饭的时候看,她就得先放着。
裴妍只好把心?思转回到案桌上来?。见满桌的菜里?,除了烤羊腿, 还有河西才?有的葡萄,大眼睛瞬间溜圆:“呀!好久没吃到了!”
如今西边和北边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