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渺当即怒不可遏,只想冲到裴妍面?前,划烂她的?脸!可是满院嘉宾俱在,众目睽睽,她身为新妇不好失礼,只得?银牙暗咬,兀自忍了下来,心里却是恨极。
花厅里,始平公主看着他?俩这番情状,无奈叹气?,上前道:“原以为你们从小一对,真?是可惜了。”
裴妍却道:“那只是大人的?玩笑罢了。”言罢,果断离开了窗边,徒留司马毗驻足不前,久久地望着那方菱窗愣神。
“世?子若当真?放不下她,何如纳来做个侧室?想来以钜鹿郡公府如今的?颓势,裴家没有不答应的?!”
这话?说得?刻薄,司马毗眉峰聚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侧的?新妇。按照裴妃那头?的?亲缘来算,裴渺是他?的?堂姨,但他?此前并不认得?她,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没头?没脑的?性子。她也不想想,若裴妍肯进东海王府,还有她裴渺什么事?
他?摇头?,新妇不是阿妍,是裴渺也好,陆家女儿也罢,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放在王府里的?一尊摆设罢了。既是摆设,便应当少些主意,多些顺从,安安分分地当个提现傀儡就好!
“世?子妇慎言。”就听他?冷冷地道,“若再听到这等疯语,我不介意担上克妻的?骂名。”
裴渺一听,当即联想到那个未过门就死了的?杨家表妹来,暗戳戳地看他?一眼?,只见他?眸中?带刺,里头?寒芒一闪,煞气?毕露。她浑身一寒,再不敢多言语。
裴渺出门后,裴妍便辞别始平公主,又与裴娴打了招呼,自己带着容秋去了趟东市的?一瓯春很久没有韩芷的?消息,也不知她怎样了。始平与清河二位公主出门不便,传递消息的?事,还得?靠她。
店里生意依旧火爆。裴妍头?戴帷帽,径直上了二楼。那东家会?意,遣人将事先备好的?一溜新品端了出来,又亲自送上楼去,容她慢慢“挑选”。
裴妍一个个试过去,果然,在一个空胭脂盒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韩芷只告诉她一句话?“王舆入我彀中?矣!”
至于怎么入的?,她没有讲,裴妍大体也能猜到。她叹了口气?,反复开解自己,这有什么的?君子不器啊!
从一瓯春出来后,裴妍拉着容秋在东市上闲逛。不知为何,她今日不大愿意回凉州刺史府找张茂。于是早早派了婢子去禀告一声?,就说她今夜不过去了。
许是司马毗被迫娶自己不爱的?人,她多少有些替这个玩伴不值?又许是韩芷以色侍人,让她多少联想到自己的?境遇来?
虽说她一直告诫自己,她和韩芷没有可比性,张茂也不同于赵泉。可是本质上,她现在拥有的?,何尝不是张茂慷慨赠与的??唯一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向韩芷那样,刻意去讨好这个男人罢了。
裴妍心里清楚,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仗着张茂心悦她!
东市大街上车水马龙,入夜后,繁盛依旧,锦衣华服,冠盖不绝。闲逛于其?中?的?贵妇豪绅,脸上依然挂着雍常的?笑,好似这年景从未变过。
裴妍不禁想起之前在京城外见到的?惨况,不免有些恍惚。
外面?的?生民早没了活路,易子而?食,人烟凋敝,千里无鸡鸣。可京城还是那个京城,没有任何改变。
城外受苦的?是苍生,城内享乐的?也是苍生,上位者?凭何只守护眼?前的?一隅繁华,而?置视线之外的?万民于不顾?
他?的?叔父又是为哪一方而?死?可算死得?其?所?
正胡思乱想,“元娘?”
有人唤她,裴妍抬头?就见石勒和另一个身量略矮的?胡人正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立在一家绸缎铺前。二人均着乌青劲装,皮靴上满是泥斑,显得?风尘仆仆。
裴妍有些愣怔,“你怎么在这里?”
自上次邺城一别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当初司马毗发狠,要把他?发配到陷阵之队去。她后来才从张茂那里知道,什么陷阵队伍,其?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