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2)

只?见她的眼圈红红的,尽管勉力忍着,但她养气的功夫不?到家,还是让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裴妍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低头盯着面前的汤碗,拿筷子轻轻搅了搅里面的肉沫,小声道:“阿茂,去年这个?时候,我?和你?一样,刚从宫里回来呢!”

张茂愣住,不?意她想起了这个?。

裴妍忍不?住苦笑,手背抹了把眼角,头高高抬起,不?让多余的泪滚下。

细数下来,自娘娘与叔父倒台,至今不?过八个?月而已。

可她从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到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却好似经过了很久很久。

果然,好日子总是光阴似箭,苦日子才会度日如年!

张茂沉默下来。他想起去岁的正旦,他与父亲还有孟将军,正合力围剿齐万年叛军。也是在正月里,他们一行大获全胜,满心欢喜地准备回京受赏。结果半路上,却听说贾后有妊,与太子嫌隙日深。当时形势不?明,于是父亲与孟将军商量后,决定明哲保身,以养伤为名,留下大部分精锐,只?由他领三千宿卫兵,回京复命。

后来的事,便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了本以为,这局胜败只?在贾后与太子之间。无论哪方胜出,钜鹿郡公裴頠作为贾后表弟、太子恩师,都不?会受牵连。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赵王来,生生把局势搅和成这样!

时也,命也!

张茂叹气。在这件事上,张家确有对不?住裴公之处。事已至此,悔之无用?人总得向前看。

他绕过书案,坐到裴妍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里,正要开?口?,就?听她断断续续地道:

“阿茂,你?说,就?算赵王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我?阿叔回不?来了。京城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他知道她的意思于裴妍而言,赵王毁掉的,不?仅仅是她的亲人,她的门楣,还有那回不?去的无忧岁月。

对此,张茂亦无可奈何。他纵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扭转乾坤,让时光倒流。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联络各方人马,以最小的代价,将赵王除去。为裴郡公、张司空,还有那些被他枉杀的贤臣良将报仇。

裴妍抱着他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耐心地安抚着怀中?女子,对她感到深深的愧疚权利沉浮,从来都是不?破不?立。

裴妍逝去的,正是如今张家得到的。她的不?幸竟牵连着他的大幸,也难怪前一阵重逢时,她要迁怒自己了。

裴妍哭够了,渐渐平复下来。她在他干燥温暖的衣领上蹭了蹭,将眼泪鼻涕尽数抹了上去,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灿如星辰。

她仿佛能感知他的情绪,转头在他的颈窝处亲了亲。

裴妍知道她的眼泪的功效,亦知道如何让他加深对她的愧疚。她其实想说:“张家再?好,勿忘来时路啊。”

话到嘴边,却成了:“阿茂,我?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张茂一愣,清凌凌的眸子低头凝视着她,久到裴妍都有些心虚起来。

他忽然莞尔,拿手刮刮她的鼻子:“图报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裴妍这才笑起来,心内的惶恐一点点被抚平她知道她演技拙劣,也知道他其实看得出她的那些小心思,但那又怎样呢?看破不?说破,他们互相欠着,挺好!

是夜,显阳殿。

偌大的宫室空空荡荡。

赵王舍不?得脱掉天子的冠冕袍服,依旧是白日装束,独坐龙床,眯着浑浊的老眼,就?着昏黄的烛灯,枯瘦的指节自传国玉玺的钮交五龙上一寸寸抚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自先秦到两汉,到曹魏,到晋室。数百年来,这上面的每一道刻痕,也许都被历代帝王这般抚摸把玩过。而今,它终于到了他的手里!

想起早年,他眼睁睁看着父兄从汉臣而至魏臣,从魏臣而为新帝。他却因是庶出幼子,只?能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