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不露分毫,只轻声道?:“世子与长?沙王交好,或许只是?志趣相投。姑姑不要?多?想。”
裴妃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洛河上飘扬的彩旗,低声道?:“但愿如?此?吧。只是?近来?朝中风波不断,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偏偏我家那?老匹夫,什么都不与我说。如?今,连儿子也很少回来?。你说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裴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河面上龙舟竞渡的喧嚣渐渐散去,炽热的天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犹如?缎带织金。她忽然忆起幼时与阿妡在此?嬉戏的场景。那?时无忧无虑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回荡,姑姑也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似如?今这般惶恐忧惧。
物是?人非!
裴妍逼着自己醒转回来?。
“姑姑,”往事不可追,她犹豫片刻,话锋一转,问起当下诸人最关心的事,“太孙……当真无救了?”
裴妃神色一凛,迅速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怕是?……就这几天了。”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怜悯,“这孩子,也是?可怜。”
正说着话,忽听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禁军匆匆穿过人群,直奔凤凰楼而去。
裴妃脸色微变:“出事了!”
不多?时,果然有黄门?慌慌张张跑来?,道?:“诸位贵人,太孙殿下……薨了!娘娘命诸位速速回府更衣,进宫哭灵。”
裴妍与裴妃对视一眼,有了方才的铺垫,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原以为太孙还能撑些日子,不想会折在今日。
牛车麟麟地压过路面,方才还喧嚣热闹的街市一瞬清冷下来?。
百姓从宫城里传出的钟声中亦知晓了皇储殒身?的消息,皆收敛起笑意,纷纷自觉地避回家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天家的规矩,惹了朝廷忌讳。
张茂还给?裴妍带来?一则消息,道?是?凤凰楼里,羊皇后?听说太孙病逝,受了“刺激”,肚子也疼了起来?,似有发动的样子。
“这么巧?不会吧!”裴妍诧异,算起来?,羊后?的产期当在下个月才对。
张茂攥着裴妍的手紧了紧,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羊后?非常人。她想早点生,自有她的办法。”
皇城,显阳殿。
两个宫婢接连往花池子里倒了两盆污糟的血水,又匆匆回身?,拎着新煮沸的热汤进去伺候。
内殿里,女人的哀吟犹如?一只受伤的母兽,起初隐忍着,而后?一声高过一声。
大长?秋隔着帘子,焦急地来?回踱步。满宫的御医皆在屏风外守着,指点着医女施为。
羊献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小腹传来?一阵大过一阵的剧痛,胯部仿似有锯子在一寸寸削着自己的骨头?。她死死攥住锦被,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汗水浸透了鬓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更显得狼狈不堪。
她听说孩子个头?小才好生产,是?以怀孕后?,便一直吃的不多?。她还提前命医正备下了催产的药她不能拿齐王那?点子良心赌自己的性?命。太孙死了,她的肚子今日一定要?有个结果!
羊献容咬牙保持清醒,按照医女教的法子用劲。终于,一阵撕心裂肺地使力后?,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啼哭。
替她接生的医女抱着孩子伏地禀道?:“娘娘,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