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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礼始,便是?父死?子继。而今天子已有嗣子,即便年幼,择良臣辅佐就是?。怎可兄终弟及,扰乱纲常?”
东海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正是?因为清河王年幼,才有他们这些宗亲一席之地。若成都王当了皇太弟,还有他们这些疏族什么事儿?
长?沙王点?头?,又问起王衍:“司徒以为呢?”
王衍眯眼,附和道?:“即便为嗣子年幼计,宗室中长?成的子侄亦不?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成都王承继大统。”
长?沙王又看向张茂。可以说,在座诸公里,唯独张茂是?即将远离京城的局外人。他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果然,张茂清咳两声,就事论事:“河间王势大,若无成都王掣肘,只怕齐赵祸事重演。”
“皇储不?成,摄政王如何??”王衍拈着稀疏的山羊胡问诸人。
又是?一番议论。
裴妍正听着,忽觉手上被塞了一个东西,是?同?坐副席的司马毗借着广袖遮掩,扔与她的。
她蹙眉,低头?看去,竟是?一本厚厚的手札。她瞪了司马毗一眼,可他已然坐直了身子,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她有些心?虚地抬头?,见张茂正侧身倾听王衍的高论,并没有注意到她。于?是?低头?稍稍翻了一页,只见头?一个就是?扶风马氏她婆母的娘家。里面细数其源头?支系,官职人名,子孙姻亲。再往后翻,陇西李,姑臧辛……洋洋洒洒,竟是?凉州各豪门的谱碟!
她抬起头?来看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大概知道?她要离开了,所以给了她这本手札,好叫她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多一分立世的成算!
裴妍眼眶微热,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忽觉一道?目光射来,抬眼正撞上张茂微沉的眸子……
回程的牛车上,张茂难得没有等她,自己?先一步钻进了车里。
未等他发作,裴妍甫一跟进来,就立刻拿出了那本手札递给他。“喏,本也是?要给你看的。”
张茂原本还在生气?,见她如此老实交代,倒有几分诧异。
裴妍却坦坦荡荡地道?:“你素来耳听八方,我那点?动静如何?瞒得过你?何?况,你的箭伤还没有好,我岂能惹你动怒?左右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说开为好。”
“你倒是?乖觉!”张茂冷哼一声,就着她的手翻了翻,依然带着醋味:“这些我那里难道?没有?何?劳他来做人情?”
“所以啊!这不?是?一拿到手,就交给你了!”裴妍腆着脸亲了他一口,再次郑重地道?,“司马毗只是?故人。他没有你重要,我不?想?你生气?!”
张茂眉目微沉地凝视着她半晌,到底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阿妍,你对他……”
车内并不?暖和,裴妍的手心?却沁出了一抹汗意。
“如兄如友,如敌如仇!”裴妍轻声道?。这也是?她自上次与司马毗雪夜交心?后,得出的结论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哪种情分,该断还是?该连,她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那对我呢?”张茂挑眉,忍不?住问她。
裴妍有些想?笑,这争风吃醋的模样,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用兵如神?的大将军?
“爱之入骨,忧之焚心?!”她伸出双手,捧着他俊逸的脸颊,凝视着他的眸子,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道?。
张茂闻言,周身的煞意瞬间消散不?少,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意,却仍攥着那本手札不?放。
牛车碾过积雪半化的青石板路上。“咯吱”声里,他忽然沉声道?:“既如此,以后不?许私相授受,有什么要交代的,当面说就是?!我还能拦着不?成!”
这话语气?不?好,但裴妍却听出了一丝暖意。他不?生她的气?了?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忍不?住又抬起身子,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就知道?阿茂哥是?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