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些年, 她雷打不?动地每半个月收到他的平安信。
“你伤重的时候,如何?提笔给我回信?”
小手被一只大掌捉住。张茂终于?睁开了星眸,里面带着一丝温柔的歉意:“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有时会在大战前多写几封,只要没死?, 就按着日子,给你寄去。”
“痴子!”她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口,“空几次又何?妨, 由得你这么糊弄我!要把?人心?疼死?么!”
张茂嘴角微弯,将人往怀里摁了摁。“那时候不?得不?这么做呀!你我一年难得见几次面,我怕失约一次,惹你担心?;失约两次,让你牵挂;失约三次,遭你埋怨;失约四次……万一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胡言!”裴妍一把?推开他,“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的……薄情?”
张茂却侧过头?,手指划过她顺滑的乌发,在耳后停住。他深深地看向她,叹道?:“彼时我有什么?除了你的这份长?情,别的什么都不?敢赌。”
裴妍一瞬语噎,忍不?住低头?靠着他的。前程往事种种,后怕的事情太多。她也好,他也罢,都分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姻缘。
二人直磨蹭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张茂的药自然也被耽搁了。裴妍正盯着他吃药呢,却见拾叔捏着一份拜帖匆匆入内。
裴妍连忙接过,见到其上人名,不?禁柳眉微蹙,转头?问身后:“石勒?他来找你做甚?”
张茂沉吟:“他不?是?拜入成都王帐下?听闻很?得公师藩信任。不?久前成都王放还刘元海归匈奴,便有他和公师藩的手笔。”
“你不?是?说他心?机颇深,恐与匈奴有勾结?”裴妍点?头?,此事还是?她读给张茂听的。“那他这次来?”
“许是?成都王的意思。”张茂皱着眉头?,将手头?的汤药一饮而尽,“河间王权势日隆,成都王怎甘心?人后?找我是?假,探长?沙王口风是?真。”
自打齐王伏诛后,长?沙王在朝堂上展现出了不?同?往常的雷霆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衡了朝堂局势。
更?为难得的是?,不?同?于?齐王跋扈,他对帝后颇尊敬。每有政令,都要与帝后共同?商讨。
羊皇后原先颇忌惮长?沙王,如今见他对自己?礼敬有加,对臣属不?矜不?伐,深知在宗室诸侯里,惟他最可倚靠。堂上诸决策,常由二人商讨得出。
只是?,诸侯虽退兵,但河间王却贼心?不?死?,亲笔举荐心?腹李含为河南尹,妄图染指京城皇权。
石勒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造访。
作为邺城来使,他被家老恭敬地引往花厅。一路上,石勒负着手,不?动声色地打量凉州刺史府。虽不?及成都王府豪奢,但山水走势,动静之间,颇合术阵之法。假山叠嶂如屏,曲水回环似带,看似随意点?缀的亭台楼阁,实则暗藏九宫八卦之局。府内部曲亦皆依凭地势占据要岗内行看门道?,这个府邸的主人一看便是?行军布阵的能手。
转过一道?垂拱门,便是?花厅了。厚重的皮挡落下,瞬间隔绝了外边的严寒。四角铜盆内,银丝碳滋滋地往外冒着热气?真是?温暖如春。
这就是?裴元娘的婚后所在?
身后响起一道?虚咳,他转身,就见裴妍扶着张茂入内。
他赶紧朝二人行礼。
张茂广袖虚抬,请他上座。裴妍则跪坐于?张茂身后,替二人煮茶。
石勒目不?斜视,开门见山地递上成都王写与张茂的密信,沉声道?:“大王言,先帝在时,敬天应民,诸侯无不?拜服。自今上继位,却天灾人祸频频。何?也?主弱臣强。而今清河王年幼,天子却立其为嗣子,岂非重蹈覆辙?大王忧心?不?已,素知将军与长?沙王及诸位大人交好,又得天子爱重,烦请将军转达一二。”
张茂看了信,沉吟良久,点头道:“你家大王的意思,茂已知悉,必上达天听。”
“将军高义!